紅椒撐著傘,站在五娘的身後。山頂的風,夾著冰涼的雨絲,肆意的佛在人的臉上,有些冷。紅椒看著手裏的傘已經不能遮風擋雨,就道:「回去吧,姑娘。可別又著涼了。」


    「那就回吧。」五娘看了一眼山下,轉身裹著披風回了山莊裏。


    金夫人坐在堂屋裏,窗戶和大門都大開著,想來她是極為享受這春雨春風的滋潤的。見五娘回來,就笑道:「怎麽,怕了。」


    越是知道的多,越是害怕,這是人之常情。


    「我是害怕了。」雲五娘呼了一口氣,「但我知道,我如今這身份,沒有點勢力依仗,才是最可怕的。娘的心思我明白,我會好好學。」


    金氏一笑,拉了五娘的手道:「別想著依靠誰,誰也不如自己可靠。記住了。」別跟她一樣,幼年的時候靠著父親哥哥,可是他們都死了,那個時候,才知道什麽是孤立無援,什麽是絕望。


    五娘點點頭,在這段時間裏,五娘從金氏身上學到的,可能比在雲家十幾年學到的都多,都實在。這些道理裏沒有遮遮掩掩,沒有欲語還羞。都是直白的,沒有絲毫遮掩的。這些是雲家的人無論如何都不會教給她的道理。不是親近的人,不會也不敢這樣的直白。


    大嬤嬤進來,看見母女相處得宜,就有些欣慰。麵色也跟著柔和了起來。


    「怎麽了,可是有什麽消息了。」金氏扭頭問大嬤嬤。


    「是。」大嬤嬤看了一眼五娘,才小聲道:「江氏打發采買的人,找新鮮的海鮮。應該是要動手了。」


    「這就是說,她想用葵明草,加上海鮮。」金氏不由的問。繼而又笑道:「還真是個蠢貨,同一種手段,竟然敢用第二次。」


    大嬤嬤點點頭,見五娘一臉疑惑,就解釋道:「江氏生母的前夫,就是吃海鮮之後才死的。」


    五娘皺眉,這海鮮加上高vc,可就是毒藥了。難道這葵明草,就是一種含vc極高的草嗎。


    「找人將那前夫的事,透露給成厚淳就成了。其他的不用管,說的多了,人家就該起疑了。」金氏搖頭道。


    「那要是萬一成厚淳不信……」大嬤嬤不由的問道。


    「你當是成厚淳是什麽人。能在戰場上肆意的人,又哪裏會是個心思簡單的。隻不過,誰好端端的會想到突然與一天,給自己生了兩個孩子的枕邊人會起了殺心呢。一個做丈夫的,對妻子信任,難道錯了嗎。」金氏有些悵然的道。


    她倒是覺得,成厚淳比雲順恭好多了。至少作為男人,作為丈夫,比雲順恭強上不是一星半點。成厚淳遇人不淑,偏偏遇上江氏這樣的人。可雲順恭倒是狗屎運,能夠娶到顏氏。在她看來,雲順恭是絕對配不上顏氏的。顏氏對雲順恭,她作為妻子,該做的都做了。可雲順恭呢,卻在顏氏的身邊放了一個怡姑。對自己的妻子都提防至此。他又能信任誰呢。


    成厚淳一覺起來,看著一臉溫順的妻子,就頓時覺得心滿意足。他常年在軍營,陪伴她的日子少,所以,府裏除了早年伺候過他的兩個通房丫頭,再也沒有其他的女人。他有兩個健康的嫡子,這就夠了。再折騰人進來,這家裏就更亂了。


    「爺今兒隻管去忙,晚上且記得回來用飯。」江氏輕聲對丈夫囑咐。但卻也不敢抬頭,去看他的眼睛。


    這是一句叫人暖心的話,成厚淳出門心裏還暢快著呢。果然,溫柔鄉是英雄塚啊。


    今兒請了兵部的幾位主事子茶館喝茶。作為太子的舅舅,這請人喝茶還是喝酒,也是有門道的。喝茶,是試探的接觸。喝酒就是能進一步交流的意思了。


    請的人還沒到,成厚淳也不惱。如今正是禮賢下士的時候。自己等等又有何妨。但隻這麽枯坐著,也無趣的很。就叫人將雅間的窗戶也打開,聽聽外麵的動靜,也比枯坐著強。


    今兒下著雨,外麵的行人不算多。雅間在二樓,樓下的屋簷下,應該是有不少閑漢在躲雨。鬧鬧哄哄的,好不熱鬧。今兒下雨,街上是清冷,掌櫃的也不趕人,還提了兩大壺粗茶去,留給他們解渴。


    下麵的漢子正說著那酒樓裏的好吃食。但顯然,他不像是吃過的樣子。


    「……如今不好,沒有什麽海鮮。到了那秋裏,大個的螃蟹,才是最美味了……」一個漢子這般說。


    「這就是你不懂行情,且不說如今正是吃小黃魚的好季節,就隻海腸子,牡蠣那些,也是極為美味的。」另一個漢子。


    「扯淡,好像你吃過似得。」又有一個人插了一句話。


    這人見被折了麵子,就道:「我沒吃過,但咱麽見過啊。更見過那吃海鮮吃死了人的。他吃死了,他那美貌的婆娘,就投奔了人家娘家的姐姐,後來,跟了那姐夫……」


    眾人轟然而笑,接下來,說的也不過是一些葷話。小姨子跟姐夫,多麽喜聞樂見的香、豔故事。


    成厚淳皺了皺眉,沒什麽心情再聽下去。江氏的出身,畢竟是一塊硬傷。自己不說,也不挑破,但不等於自己不知道。這小姨子跟姐夫的故事,在這裏就是忌諱的話題。


    時間過了半個時辰了。要請的客人一個也沒有到。他不由的冷笑一聲。大皇子昨兒才封了親王,可太子的禁足令還沒有取消。這些人不敢靠上來,也算是情有可原。但等到真要靠上來的一天,這樣的人,又如何能放心的用呢。


    他也談不上失望。這又何嚐不是一個鑒定人心的機會呢。


    「走吧。」成厚淳站起身來,就往外走。隨從趕緊放下一個銀錠子,跟了下去。


    侍衛將馬牽上來,他翻身上馬。身後又傳來那麽壯漢的說笑聲。


    「……吃海鮮的時候,千萬要小心。要不然一命嗚呼了,嬌妻就是別人的了……」


    成厚淳頓了一下,甩了馬鞭,直奔城外城防的駐地而去。


    在軍營裏混了半天的時間,隻到半下午,想起江氏叫他晚上回去用飯,就不由的勾起唇角。準備回府。


    遠處傳來夥食房的大師傅叱罵小徒弟的聲音:「……這葵明草不是讓你收好了嗎。怎麽還四散了放著。這是如今海鮮少,等閑吃不起。這要是秋天,吃個螃蟹小蝦的,這一營的人都得被毒死。你個蠢貨!記著……吃海鮮要小心,會死人的……」


    直到路上,成厚淳這心裏還是不得勁。今天這是怎麽了。怎麽都跟海鮮幹上了。


    聽到一次是巧合,聽到兩次,這就絕對不是巧合了。


    ……吃海鮮要小心,會死人的……


    這話怎麽聽,怎麽覺得都像是對自己的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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