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輿論一邊倒,佛爺那邊再無招可出。易多言以為下飛機就到了,沒想到下了飛機轉車,又抵達一個小型機場,他隻在影視作品中才見過這種地方以及小型飛機,感覺就像被放大的兒童玩具,太鬧著玩了,真不會墜機嗎。不過身邊緊緊攬著他的裴繼州給了他堅定不移的答案,易多言特別有安全感。時差的緣故,國內現在已經是除夕夜,國外的天還亮著。易多言抓緊時間接收大家的除夕賀圖與賀言,和裴繼州就著小型機場的背景拍了張合照發過去,在開飛行模式前,不出意外地收到數條“禁止虐狗”的警告。小型機場就在裴爸的莊園旁邊,裴爸獨自等在莊園門口,易多言後知後覺,的確是許多年沒見到這位裴家的傳奇人物。好像是某一年,裴爸決定皈依佛門,然後全權交給兒子處理,然後就天高地遠徹底消失在大眾視野之中。易多言還以為是青燈古佛了此殘生的那種皈依,沒想到莊園是那種隻有在網絡才能見到的山腳古堡,小橋流水,綠草茵茵。裴爸梳著經典道士頭,手腕上帶著沉甸甸的紫顫木佛珠,胸前掛著銀亮的十字架。易多言:“……”裴爸和藹可親,彌勒佛似的笑眯眯:“來了。”這令易多言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他心裏知道該叫人,但總歸沉浸在被嚇到的短暫回憶中無法自拔。裴繼州和他爸的基礎交流就是麵麵相覷,互相平平淡淡看了兩眼,就算打招呼了。這次裴繼州帶媳婦上門,心中油然而起一股自豪感,柔情似水地拍了拍他媳婦兒的背,驕傲地喊了一聲:“爸爸。”這個動作含帶一定程度的暗示,易多言心想你這是要我展示我的乖巧和聰慧嘛,果然過年就是各種花樣秀娃,登時福至心靈:“爸爸。”裴繼州:“……”裴爸:“!?”第72章 劈柴裴繼州心跳驟停,乖寶叫爸爸了?多多都主動承認了!裴爸瞪了眼兒子,暗含“你怎麽不早說”的警告,他皈依皈的挺沒誠意,偏偏錢財乃身外之物百分百奉行,旋即擼下手腕上的紫檀佛珠,不由分說塞給易多言,還煞有介事地拍拍他的手,說:“辛苦你了。”易多言先是被沉甸甸的佛珠一墜,繼而聽到莫名其妙的四個字,納悶他辛苦了個啥?“哪裏哪裏……不辛苦不辛苦……”易多言誠惶誠恐地客氣道。裴爸有鼻子有眼,繼續道:“怎麽會不辛苦,累壞了吧。”易多言毫不客氣地給自己鍍上一層聖母瑪利亞的金燦燦光輝,“應該的……應該的……”雖然還是不明白這種拯救全人類的錯覺是怎麽回事。裴繼州終於看不下去了,這車軲轆話再不阻止年就過去了,他攬著易多言往古堡裏走:“我們先回房了。”裴爸喊了一嗓子:“記得幹活。”幹活?幹什麽活?易多言話還憋在嘴裏,就被轉移了注意力。這上世紀的精致建築掛上古色古香的傳統紅燈籠和對聯福字,等他數到第八個睡蓮紅鯉的魚缸的時候,可算明白了裴繼州迷之迷惑的審美來源。臥室是裴繼州那種多餘東西全扔的風格,倒是浴室非常有情調,有摩洛哥的風格。易多言跟看路非凡一起去過摩洛哥取材,都覺得能在這種風格的浴室裏和愛人來一炮一定非常爽。當時路非凡還在追女友,易多言的另一半還虛無縹緲著,現在嘛……易多言毫不猶豫地探出小腦袋,試圖勾搭:“我要洗澡。”他覺得暗示足夠,其實他很不擅長曖昧與勾搭人。“嗯,你去吧,我拿衣服。”裴繼州規規矩矩地開箱子翻東西,大多數都是易多言的,包括他最喜歡的素色四件套以及海淘的新籃球鞋。易多言以為他聽懂了,嘿嘿嘿傻笑著放熱水,嘩啦啦水聲中聽見裴繼州在外麵喊了一句“我先去幹活了”。熱氣打濕了臉,易多言懵逼之中還沒忘眨巴眼,幹脆真洗了個澡,邊撩水邊琢磨,裴繼州幹什麽活去了。按劉姨的說法是,裴繼州十指不沾陽春水,劉姨也非常驚訝於自家少爺居然學會了用洗碗機和電飯煲。洗碗機是易多言見不得髒兮兮的餐具,電飯煲是易多言喜歡吃新鮮又略微偏硬的米飯。所以裴繼州主動幹活什麽的,太天方夜譚了。易多言換了個思路,可能是孝順吧。類似於小孩子用媽媽的口紅作畫,作為獻給媽媽做母親節禮物,完全添堵,先一大耳刮子抽個原地三百六十度旋轉再說。等易多言囫圇洗完澡,裴繼州還沒有回來,他看著床上的一身衣服,嘴角抽了抽。他那混跡於時尚界的頂尖審美做出的直男造型,徹底服了。偌大的古堡人很少,易多言愣頭愣腦地轉了半天才見到一個擦樓梯的菲傭,還以為古堡包括裏麵的人都完全漢化,張口就是中文。結果菲傭說的是十分流利的英式英語。老穆是威爾士留學回來的,一模一樣的口音,按頭揪著路非凡低分飄過英語四級以及易多言驕傲地取得六級高分。但易多言那是啞巴英語,挺羞於開口的,結結巴巴地說,還搭配亂七八糟的手勢。其實裴爸說的也是蹩腳的中式英語,菲傭聽習慣了,慢慢也能接受。菲傭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地往外蹦,客客氣氣地說明了少爺的位置,並指了路。直到易多言一再表示他不需要向導,才悻悻地離開。易多言十分懷疑他耳朵進水了。裴繼州在劈柴,不是上山砍柴的那種,是在空地上,把整塊的木柴劈成更細的小塊。他身上的精致襯衫袖子卷到胳膊肘,眼角的餘光瞥見他親手拿出來的籃球鞋,也不詫異。他停下動作,抬起目光看著一隻傻乎乎的多多,“你怎麽來了。”易多言目瞪口呆:“……做飯用的柴嗎。”“壁爐用的,忘了?”裴繼州笑了,太陽穴的位置還掛著汗珠,“誰跟我說要燒壁爐的聽木柴劈啪的響聲?”這個笑容太英俊,看著男人出力的樣子,不同於在床上哼哧哼哧。易多言徹底淪陷了,他脫下外套,大喊一聲:“放開那斧子!讓我來!”“……”裴繼州不放心,他依依不舍地退位讓賢,把斧子遞過去,像是送走十八代單穿的親兒子,“你當心點。”易多言得意地直哼哼:“這玩意我等掄起來跟玩似的,你們大少爺哪兒來的哪兒涼快去。”他結果斧子,頓時“嗯!?”上身一重,差點被墜到在地,瞪大眼睛,金雞獎仿佛就在眼前,立馬沒事人似的,斜了裴繼州一眼:“怎麽了!有意見?有問題!”裴繼州憋著笑:“千萬……當心點……這斧子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