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河區的黑道有個年齡段的分水嶺。


    三十五至四十歲左右的,也就是白寶國他們這個年齡段的人,多屬於本市第二代黑道團體。


    有鈔票,有實力,這就是他們的代名詞了。


    至於這個歲數往上的,幾乎都可以算是這個新河區黑道的第一代黑道團體了。


    其中有東勇伯這般叱吒風雲,屹立在風口浪尖的話事人,也有一些早已退出江湖,不問世事的老渣滓。


    總而言之,如果不談實力,光談資曆的話,沒有人能比得上第一代黑道團體的那些人物。


    那天的中午,白寶國給吳師爺跟二哥打了個電話,讓他們到某個飯店去,說是要跟一些道上的老前輩一起喝茶。


    等二哥跟吳師爺到現場的時候,白寶國已經在跟幾個頭發花白的人聊起來了,甚至還不停的哈哈大笑,似乎聽見了什麽開心的事。


    看見吳師爺他們來的時候,白寶國招了招手。


    “媽的!怎麽來這麽晚呢!!”白寶國不悅的說:“讓這些老前輩都等久了,知道嗎?”


    吳師爺先給在座的人打了個招呼,雖說有些人他也不認識,但都送上了一句“前輩好。”


    “別跟年輕人這麽說話嘛,現在大家都忙,年輕人更忙,這是好事啊。”一個寸頭的老混混笑了起來:“吳師爺,你背後的這小兄弟就是成名不久的小東北吧?”


    “前輩好。”二哥有樣學樣的衝那人點了點頭。


    “來,我給你們兩個廢物介紹一下。”白寶國站了起來,慢悠悠的走到剛說話的那個老混子身後,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位前輩是老龍哥,算是咱們《東和貴》上一代的人物,當初老龍哥跟著東勇伯可是出生入死啊,還帶過我一段時間呢。”


    “老龍哥好!”


    白寶國咧著嘴,笑得很是開心,又走到了下一個老混子身後,用手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


    “這位是自摸張,也是咱們《東和貴》上一代的領軍人物,原來他跟《福記》的上一代龍頭還單挑過呢,可不是一般的勇猛!”


    白寶國每介紹一個人,就會走到那人身後,用手掌輕輕搭在他們肩膀上。


    伴隨著白寶國的介紹,二哥才發現《東和貴》裏的人物他隻了解了冰山一角,許多出名的上一代老人都是他從未聽說過的。


    “這老哥是花牌九........”


    “這位是成金彪,彪哥,他原來可是.......”


    “這是酒老大,原來他跟我喝酒,直接把我喝得胃出血了,那叫一個生猛啊........”


    白寶國滿臉懷念的說著,似乎又想起了一些江湖往事,笑容難得的多了許多親切。


    而在他介紹的這些人之中,老龍是笑得最為開心的,也許這跟他與白寶國交情頗深有關。


    看著白寶國,他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後輩一樣,眼裏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欣慰。


    “小白寶,今兒你請我們這些老不死的喝茶,到底是為了什麽事啊?”老龍故作不明白的問了一句,他是最先知道白寶國目的的人,這也是白寶國親口跟他說的。


    他對於那個話事人的位置,已經盯了很久了,所以他要開始做準備工作了。


    “這不是好些日子沒來跟您們喝茶了嗎?”白寶國笑嗬嗬的說道,給二哥使了個眼神,示意讓他出去看看,隔牆有耳這種事他可不想發生在自己身上。


    二哥點了點頭走出去,很仔細的在周圍逛了一圈,然後才回包間給白寶國點點頭,意思是很安全。


    “咱們這一輩的人啊,該死的都死光了,不是被仇家砍死在大街上分屍,就是讓人裝進水桶裏灌了水泥,屍沉大海連個屍首都找不回來。”成金彪歎了口氣:“我們幾個的運氣還算不錯,要麽平安的金盆洗手,要麽就是去苦窯裏蹲了一段時間,出來也得保平安。”


    “有幾個人好像今天沒來啊。”花牌九冷笑道:“他是看不起我們幾個呢,還是看不起小白寶你呢?”


    “估計他們是忙吧。”白寶國笑了笑說道:“有您們這些大佬賞臉跟我喝杯茶,我是真的受寵若驚啊。”


    “酒老大,你覺得東勇伯之後,誰最有資格做話事人?”老龍似乎是不經意的提起了這個話題,滿臉好奇的問:“我覺得小白寶就不錯,你說呢?”


    “這個......”酒老大雖然喜歡喝酒,平常說話也是迷迷糊糊的,但到了關鍵時刻,他這人還是非常清醒的。


    他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話會給自己帶來什麽後果,所以他還是選擇了正確的答案。


    “小白寶是不錯,但是現在的東勇伯可是老當益壯啊。”酒老大說道。


    “你這孫子就是太小心了,東勇伯又沒在這兒,咱們這一檔子人都是老不死的,你還怕他咬死你啊?”自摸張不屑的說道:“小白寶這人有心,狐狸那畜生就是個白眼狼啊,成名之後他想到過我們嗎?”


    聽見自摸張的話,酒老大還是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


    “別說是狐狸那個後生了,連東勇伯不也沒想過我們的好嗎?”自摸張這人就屬於直腸子的那種,話裏話外說的都是事實,沒有阿諛奉承,也沒有特意去貶低誰:“咱們這群就是東勇伯的狗,他現在養了一批更年輕的狗,咱這些老狗自然就退役了,他還能拿骨頭湯給咱們喝?”


    “我也覺得白寶不錯,無論是逢年過節,還是咱們的生日壽辰,哪次他沒有來跟咱們吃過飯喝過酒?”老龍也歎了口氣,當初他年輕氣盛的模樣早已消失遠去了,現在的他,隻留下滿身的疲倦滄桑,眼睛都渾濁了許多:“每次他送的禮都不輕,但我不看重這個,我就是看重白寶的心意。”


    “是啊,咱們好好結婚生子過小日子的人,隻有那麽幾個,剩下的就跟咱們一樣,無親無故苟且偷生的活著,等咱們死了,估計也就小白寶願意來給咱們守靈。”成金彪這個老混子笑得很是滄桑。


    《東和貴》上一代的老混子們,其實就是現代黑社會成員年邁後的例子。


    要麽無親無故的活著,要麽被黑道毀去一生,早已化作白骨。


    白寶國是個心狠手辣的人,但他卻比任何一個混子都要清楚。


    人是可以威脅的,也是可以隨便殺的。


    但是人心,是不可能靠著威脅就服你的,你能殺人,但是殺不了人心。


    或許誰都想不到,白寶國在《東和貴》還沒正式成立起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了許多許多的打算,收買人心或是別的小動作,基本上就沒斷過。


    雖然這麽說,但他的某些動作確實是發自真心的。


    因為他覺得吧,敵人,或是對自己有威脅的人,那麽可以除掉,也可以隨便怎麽對他。


    但是老龍他們可都是給東勇伯打下江山的人,最後卻落個窮困潦倒的下場,特別是老龍本人去苦窯蹲了幾年出來後,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如果不是白寶國偷偷給了他一筆數目不小的錢,恐怕他也活不得這麽滋潤。


    “小白寶為人仗義,咱們還在道上混的,哪次有麻煩他沒有幫我們?”


    “對,我感覺下一代話事人讓小白寶當就不錯。”


    “但是東勇伯現在還沒倒下呢......”


    “既然各位都來了,那麽就離東勇伯倒下的日子不遠了。”


    白寶國很直接的說道。


    眾人聽見這話,都互相看了看對方,笑了起來。


    隨後,白寶國站了起身,表情無比的嚴肅。


    而那些大佬們也有點好奇,心說這後生是想說什麽啊?跟開國家大會似的。


    下一秒,白寶國就做出了二哥跟吳師爺無法相信的舉動。


    沒錯,白寶國這個心高氣傲,哪怕是麵對王慶山也可以嬉笑怒罵的人,對著這些已經落到江湖底層的老渣滓們,深深的鞠了一躬,半晌都沒有站直身子。


    “姓白的,在這兒先謝謝幾個老哥了。”


    “小兔崽子,你這是要幹什麽啊?”老龍走過來扶直白寶國的身子,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當大哥的,不能隨便彎腰,知道嗎?”


    “各位都知道,今天跟我見麵,很有可能會被東勇伯盯上,但大家都還是來了......”


    “你是喝多了傻了吧?”成金彪笑著問:“咱們就是普普通通的見個麵,喝個茶,東勇伯還能說什麽?”


    跟明白人說不明白的話,大家都明白。


    白寶國聽見這話後也樂了,笑著點點頭。


    “對,咱們就是普普通通的見個麵,喝個茶.......”


    在白寶國的棋局裏,他這邊的旗子百分之八十都讓東勇伯吃掉了。


    但他還有兩個士,兩個車。


    那兩個忠心耿耿,願意拚著命護全他的士,分別是老跛子,啞巴。


    而那兩個可以成大事,幫他打下江山的人就是大傻還有小東北。


    吳師爺屬於局外人,他會幫著自己這個帥看清楚局勢,爭奪每一分利益。


    “我現在就等著你個老孫子請我過去。”白寶國心裏喃喃道,心底出現了他隱藏許久的無邊野心:“等你把我叫到了將營門外,就是你死的時候了.........”


    與此同時,除開《東和貴》的話事人東勇伯之外,其餘的四大社團,《福記》、《勝義安》、《東北幫》、《百聯勝》。


    這些社團的話事人都紛紛前往了濱海區。


    因為他們今天早上接到了一個人的電話,那人叫他們過去,坐下來好好談談。


    王慶山不想去,因為他覺得吧,跟白道的人沒什麽好談的,但是他不敢不去。


    他們都知道,這個人,無論是誰都惹不起。


    而且這次的亂世。


    恐怕很快就要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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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看見很多朋友都在給我打賞,姓易的謝謝了!真心感動啊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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