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璿對陸北淵這個兒子沒有半分感情。


    但她對陸家說不上恨。


    當時家裏人逼她嫁人,就算不是陸家,也會是李家張家。


    陸家條件還是最好的。


    何況老爺子最開始對她還是不錯的。


    隻是現在,那點不錯早就煙消雲散了。


    林璿覺得自己沒做錯什麽。


    陸停州不也是這個德性嗎?


    不回家,不管孩子,成天在外麵拈花惹草,風流成性。


    憑什麽陸停州可以這樣,她不行?


    都什麽年代了,男女早就平等了。


    對這兩口子,現在老爺子是誰都不待見。


    可林璿回國,來了老宅,也沒有把人轟出去的道理。


    陸北淵和蘇南星到的時候,林璿正和老爺子在客廳喝茶。


    就隻是單純的喝茶,茶盤上放著的杯子已經沒有了熱氣。


    房間裏很安靜。


    氣氛並不怎麽融洽。


    “星星回來了?”陸明瑞看見蘇南星,臉上才帶了幾分笑意:“快過來讓爺爺看看。”


    林璿不動聲色看了蘇南星一眼。


    她沒想到,老爺子對蘇南星這麽好。


    剛剛該說的,不該說的,她都說了。


    可老爺子的態度,穩若泰山,麵不改色,對她的說辭,不置可否。


    但林璿知道,老爺子不信她的話。


    至少不全信。


    陸北淵冷冷看了林璿一眼,目光裏帶著警告和戒備。


    蘇南星坐在老爺子身邊:“爺爺,對不起,這麽久才回來看您。”


    陸北淵把昨晚臨時去買的東西放在一旁:“星星給您買的。”


    都是首都一些小吃,不貴,卻很精致好吃。


    “我都好久沒去首都了,正好饞這些點心了。”老爺子笑得眼睛眯起來:“還是星星有心。”


    拿了很多高檔保健品的林璿卻沒聽到半句好話,忍不住哼了一聲。


    陸北淵又冷冷看她一眼。


    林璿當著老爺子,還是有所收斂,卻還是開口道:“真有心的話,也做不出那些事惹您生氣了。”


    蘇南星看過來。


    老爺子怒道:“惹我生氣的是誰?你和陸停州一年到頭不回家,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兒子兒媳婦早就死了!”


    “我就是死了,那也是您兒媳婦。不像有些人……”


    陸北淵冷冷開口:“您不說話,沒人把您當啞巴。”


    “你這是什麽態度?”


    “你說他什麽態度?”老爺子直接嗬斥她:“你們對孩子不管不問,還指望他對你什麽態度?”


    “他都多大了,還要父母管?”林璿絲毫不覺得內疚:“巨嬰嗎?”


    老爺子根本懶得和她掰扯,這樣沒有責任心的父母,根本不配叫陸北淵喊一聲媽媽。


    “不過我看確實需要人管一管了。”林璿又說:“都這麽大了還沒禮貌,來了連人都不叫一聲。”


    陸北淵忍無可忍:“爺爺,我帶星星上樓。”


    老爺子也是氣得不行:“你們上什麽樓,讓她走!”


    林璿施施然起身,捏起自己精致的手包,頗有深意地看了蘇南星一眼,又去看陸北淵:“我這個當媽的叫你吃飯,還叫不動了是不是?”


    陸北淵說:“有事說事,沒吃飯的必要。”


    林璿去看蘇南星:“攛掇我兒子跟我離心,你滿意了?”


    陸北淵怒道:“你還知道我是你兒子?從小到大,你盡過做母親的責任?我和你離心和別人有關係?”


    老爺子道:“這種話你是怎麽好意思說出來的?”


    林璿像是沒聽到,去看蘇南星:“你是心虛了,怎麽一句話不說?”


    陸北淵忍著想動手的衝動,去牽蘇南星的手:“我們先上樓。”


    “不心虛的話,晚上跟我一起吃頓飯?”林璿繼續說:“蘇南星,還想當我兒媳婦,不會不給我這個麵子吧?”


    “沒必要。”陸北淵說:“你連兒子都不管,現在倒管起誰做兒媳婦了?那很抱歉,我的事,我自己做主。”


    “我是你媽,你的命是我給的,你是從我肚子裏出來的,怎麽,我還不能管你的事了?”


    陸北淵冷眼看她:“那要我把這條命還給你嗎?”


    林璿還想說什麽,老爺子怒喝一聲:“夠了!你還想胡鬧到什麽時候!”


    林璿盯著蘇南星:“我是這個家的一份子吧?我是不是他媽?他的婚事,我憑什麽不能做主?把命還我?好啊,想怎麽還?”


    她這話裏的意思是衝著陸北淵的,但她的目光卻緊盯著蘇南星。


    蘇南星對上她的視線,沒有攻擊性,卻也絕對不軟弱。


    陸北淵把人護在自己身後,擋住了林璿的目光:“你說怎麽還?”


    林璿低頭摸了摸自己新做的指甲:“宏量的股份,是不是該重新分一下了?”


    老爺子啪一聲拍在茶幾上:“我還沒死呢,你這就惦記著分家產了?”


    “您別誤會。”林璿笑道:“我不會分家產,這不是他要還我命嗎,我要他的命也沒什麽用,就用他手裏的股份來還好了。”


    “你想都不要想!”老爺子抬手指著門:“你給我滾!你和陸停州,最好這輩子別回來!以後別進我的門!”


    林璿看著陸北淵:“我給你考慮的時間,你好好想想。”


    說完她就走了。


    老爺子氣得不輕,蘇南星坐在他身邊,給他捏了捏手上的穴位:“爺爺,您別生氣。”


    老爺子靠著沙發靠背,緩了一會兒,才歎了一口氣。


    “我老了,還有幾年好活?我不指望他們能幫公司做什麽,但要股份這件事……股份在他們手裏,那陸家等著破產吧。”


    陸北淵道:“爺爺,我有分寸。”


    “你有什麽分寸!”老爺子突然睜眼,挺直脊背,怒氣衝衝看著他:“你……”


    他話沒說完,又硬生生咽下去了。


    他去看蘇南星,目光裏的怒意去了大半:“星星,你先上樓休息一會兒。”


    蘇南星知道他有話想單獨和陸北淵說,乖乖上樓了。


    蘇南星上樓之後,不等老爺子開口,陸北淵抬手給老爺子倒茶:“我離婚的事,您知道了,她說的吧?”


    老爺子氣得抬手指著他:“荒唐!這麽大的事,為什麽不跟我商量!”


    “對不起。”陸北淵誠心認錯:“這件事是我做得不對,爺爺,我會盡力彌補的。”


    “彌補?你想怎麽彌補?一塊鏡子碎了都不能恢複原樣,何況是人心?”


    “爺爺……”陸北淵隻能盡量揀好聽的安慰他:“我在努力,讓星星重新接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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