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問，這肯定是公司放出的劇本。新聞中指出鬱染從元旦之後便一個人參加演出，形單影隻。熾夜樂隊的其他兩人則在外地進行巡演，整隻樂隊貌合神離。鬱染盯著報道下麵的留言，說不上的難受。 【啊啊啊啊啊，我心碎了，告訴我不是真的！】 【秋楓一直在做搖滾推廣的巡演，又不是今年開始的，怎麽就貌合神離了？#秋楓欲燃#】 【他們倆怎麽可能情變？秋楓給鬱染製作的《星途》那麽用心，說情變的有沒有腦子】 【隻不過沒有一起演出，這樣無關揣測真是居心叵測，太惡心了】 【放屁！我不能接受，鬱染和秋楓就是一對#秋楓欲燃#】 【現在寫新聞的人都腦子有洞？能不能放過鬱染和秋楓，能不能讓我們cp粉安安靜靜有塊自留地#秋楓欲燃#】 看到有粉絲打上#秋楓欲燃#的tag，鬱染眼底一酸，白皙的鼻頭都開始發紅。 --- 當然，鬱染作為目前娛樂圈的當紅炸子雞，擁有數量眾多的新進“女友粉”、“姐姐粉”。因此比起那些“震驚”、“抗拒”、“不能接受”，更多的聲音則是希望鬱染是單身。 【新人入坑，鬱染和秋楓是一對？太毀三觀了】 【鬱染這麽年輕，現在又這麽紅，和秋楓分道揚鑣也可以理解】 【我希望感情不要影響到他們的音樂，畢竟熾夜做出的歌都很好聽】 【以前是施炎，現在是鬱染，秋楓是不是喜歡和自己的隊員在一起，然後分手？】 【終於分手了！鬱染會keyboard，會拉大提琴，唱歌還好聽，前途無限！他和秋楓在一起，除了被其他幾家粉絲掐，還能有什麽？】 【我真心疼欲染，從名字和秋楓綁在一起開始，一直被消費被炒作。他唱歌那麽好，大家怎麽不能多關注一下？分了也挺好的，至少清淨】 隨著罵戰升級，更有“熱心”網友爆出之前在機場的偷拍。照片中的鬱染帶著墨鏡和帽子，而秋楓站在他對麵。 兩人稱不上疏離，卻也與親密相去甚遠。空穴來風，照片是最好的加持。 【看樣子感情真沒了，送別連個擁抱都沒有】 【他們倆本來就不相配，秋楓那麽大年紀了，能和鬱染在一起多久？秋楓以前的風評還那麽差，根本配不上鬱染】 【買鞭炮慶祝他們倆分手，太好了，染寶寶重獲單身】 ... ... --- 公司放出編造好的故事，接著用熾夜的微博發布了一條秋楓最近一場巡演的情況。 隨即，鬱染的微博對熾夜的微博進行轉發，內容卻絕口不提“秋楓”二字，隻是說樂隊成員辛苦了。 操作一番，無非兩個內涵：第一，鬱染和樂隊的關係融洽，不會解散，第二，秋楓和鬱染的具體情況不明，大家繼續猜吧。 隨著這曖昧不明的“解釋”行為，粉絲的議論升級，各執一詞。 不僅如此，更有瘋狂的粉絲開始留言，議論鬱染的性向，認為沒準他與秋楓的關係隻是樂隊最初的炒作，而鬱染本身是喜歡女性，否則怎麽會與女性合唱時產生異樣的火花。 公司也在實時關注評論，看到這樣的說辭更是讓老羅詢問鬱染的意見：“有類似的言論證明你有很多非常狂熱的粉絲，這對藝人來說是好事。公司覺得如果趁勢給你安排一段異性緋聞，沒準能讓你人氣飆升。” 娛樂圈裏不是沒有這樣的先例，今年就有流量大亨因為“睡粉”營銷的好，人氣大漲。公司的想法是模糊鬱染的性向問題，借此為他打開更多可能市場。 “不行，”鬱染堅決反對，連連搖頭說，“我不想這樣。” “我知道你心裏是怎麽想的，但這些算不上欺騙，而且娛樂圈哪裏有真相？” 鬱染還是繼續搖頭，一步都不退讓。 老羅點頭，也不逼他，表示自己會跟公司轉達。 --- 謠言四起，連“得不到太太”都不得不加入戰鬥。 鬱染用同人號追著秋楓看演出情況，每次登錄都能有【99+】的留言和at，各個都是希望太太能產出段子安撫心情的cp粉。 【“我......有話說。” “現在沒空。” “可我一定要說，我喜歡你，真的好喜歡你。” #秋楓欲燃#】 鬱染配上一張機場的偷拍照，按下發送的那一刻，直覺自己太過懦弱：看著秋楓的眼睛，怎麽就不敢讓“喜歡”二字脫口而出呢？ 發了微博，鬱染放下手機。他坐在床邊發呆，目光最終落在角落的那把吉他上。鬱染起身拿過吉他，閉上眼睛撥動琴弦。 長時間放置讓音準有了些偏差，可指尖顫動的感覺一如當年第一次觸摸時一樣。 鬱染深吸一口氣，將琴收好放進衣櫃裏。 與秋楓的關係“不冷不熱”，而公司這些操作又讓他無比心累，鬱染無可奈何隻能有裝起鴕鳥，過一天是一天吧。 --- 網上的消息，真真假假，全憑看客的視角和心情。 一眾粉絲因為#秋楓欲燃#這一cp爭執不斷，霧裏看花。姚躍嘉身處當事人一側，也是不明就裏：“你今天必須跟我說清楚，到底為什麽不好好跟鬱染說話。否則我就跟鬱染說，你故意不理他。” “......” “老秋，我跟你說，你別這麽看著我，沒用。你那套‘精神霸淩’在我這兒根本不管用，想都別想，趕緊交代。” 拗不過姚躍嘉，秋楓無奈開口，言簡意賅說，“我簽了公司要求解除戀愛的那份合約，同意之後樂隊的側重點放在他身上。” 姚躍嘉一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所以呢？” 不怪姚躍嘉理解不了。秋楓收到合約時，姚躍嘉就在他身邊。 兩人討論合約內容，都覺得對鬱染的未來發展是好事。秋楓本就對名聲與人氣看的極淡，姚躍嘉更是以玩票的心態做音樂。若是熾夜樂隊在娛樂圈走一遭，能為鬱染帶來些什麽，那也算值了。 不止如此，兩人還說起秋楓和鬱染的情況。姚躍嘉一雙眼睛時刻被閃瞎，滿**得都是狗糧，對兩人的狀態心領神會。 他特地提點秋楓，說，鬱染還是個小孩子，現在天天看著你就是一副戀愛的樣子，簽了合約你們私下什麽關係，你得跟他說清楚，別欺負他。 那時秋楓瞅了姚躍嘉一眼，嫌他多管閑事：我知道。 “你之前不是說演出之後跟他聊聊，不順利？” 秋楓想了想，壓低聲音說了實話：“演出那天，我走下舞台看到施炎摟著他。” 姚躍嘉皺眉看著秋楓，很是意外。 秋楓又說：“我覺得沒準他不需要我說什麽，或者還沒準備好、沒想好。所以我簽了約，什麽也沒提。” --- 姚躍嘉足足愣了半分鍾，仔細琢磨秋楓這話的味道，接著爆發了一陣嘲諷聲：“你個老男人，吃醋發酸你找施炎‘決鬥’去啊，你現在折騰一個小孩子，有意思嗎？” 秋楓不以為然，神色不改回擊說：“現在是施炎，以後可能是別人。他得學會拒絕。” “別瞎扯了，生氣就生氣，有什麽不能承認的？” 秋楓看向姚躍嘉，“沒生氣。” 姚躍嘉滿眼都是嫌棄，“口是心非。你有沒有想過，擁抱可能不代表什麽？你現在不搭理染寶，他可能都不知道是為什麽。得多糟心？” “知道與否並不打緊。施炎可能隻是表達善意，或者是單方麵表達感情，但是他應該推開對方。”秋楓起身繞過姚躍嘉，給自己倒了杯水，“這次是被我看到了，我看不到的時候呢。隨便一個喜歡他的人就可以摟著他，未免太隨便。” 姚躍嘉哼了一聲，喝了一口茶：“染寶從來不是個隨便的人，就是你自己小心眼。” “施炎對他的心思，你我都看出來了，他看不出嗎。而且施炎還是他的偶像，你覺得是我反應過度？” “他可真不一定看得出來。他都看不出來你把他裝在心裏，還能看出來施炎喜歡他？你們倆朝夕相對，比施炎跟他親密多了。”姚躍嘉想了想，用手指敲桌子又說：“再說了，你又沒跟染寶確定關係，還不允許人家有個別的選擇？萬一他要是......” --- 姚躍嘉的後半句話淹沒在秋楓的視線之中，遲疑了片刻，不確定問：“你害怕即使你和他那麽親密，他心裏還是更喜歡施炎，是不是？” “......” “你覺得你做了那麽多，能給他的都給了，能做的也都做了。你已經無計可施，所以才會用這麽拙劣的手段，想讓他意識到你的重要，讓他別再舉棋不定，是不是？” “......” “老秋，你怕失去他，所以你需要他的不安，是不是？” “……” “他需要你，你更需要他。需要到讓你自己害怕。” 秋楓沒有回答，答不上。他被這一席話點中要害，麵上雖沒什麽變化，可心裏卻七七八八。 縱然是經曆世事的秋楓，麵對感情也總有彷徨之時，更別提對方還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孩子。從想法到行為方式都極其不同，天壤之別。 姚躍嘉與他相識多年，年齡也相仿，可此時還是流露出些許驚訝：“我還記得你當年和施炎在一起的時候，從一開始是他的偶像，到後來為他付出，再到最後分開......沒見你，怕過。” 或許是年輕時驍勇無畏，以為自己不會失去，亦或者是多年不曾動心，因此分外珍惜，秋楓說不清楚，隻覺鬱染在自己心裏，很重。與音樂一樣重。 秋楓從未真切的想過“怕”這個字，可姚躍嘉提及卻讓他如醍醐灌頂。自打母親去世、與施炎分開之後，秋楓失去了一切隻剩下不忍遺棄的音樂。擁有的太少，以至於不“怕”失去，沒什麽可失去的...... 此時秋楓怕了。這種感覺陌生，也熟悉。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孩子，怎麽就有這樣致命的吸引力？ 是他於音樂中的表達，是他不知何時點燃了秋楓心口處的一團火，是他真誠純粹的視線…… 三十好幾年，秋楓活得明白通透。 他看盡圈子裏的不堪，因此能找出無數個屬於鬱染的閃光之處…… 可歸結根本，吸引動心是率性而為之物，哪兒有這麽多的原因，亦不需要找借口。 秋楓想到這裏，大大方方看著姚躍嘉的眼睛，認了：“你說的都沒錯。” 姚躍嘉沉默許久，終是淡淡笑著點頭：“不過我看鬱染的反應，你也沒什麽可怕的。” 秋楓若有所思，用手指在杯子邊沿來回打轉。即使鬱染沒有這般焦慮不安的反應，秋楓自問也不可能放棄。若鬱染真是心係施炎，那也隻能......把人搶過來了。 想起上次與姚躍嘉談論這些，秋楓還能保持體麵，不與施炎爭搶那“救人”的名號。現在，做不到了。 自我克製為鬱染留出思考空間，瀟灑的在機場轉身便已是極限。 其他，早已失了分寸。 --- 姚躍嘉內心感慨，秋楓這個老流氓也有翻車的時候，而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看到這一幕。 “也怪鬱染太招人喜歡。他以前又總把‘偶像’掛在嘴邊，你不放心想冷他幾天，也可以理解。” 秋楓眼神飄了一下，輕聲開口嫌他煩，對這個話題有些倦了：“你就別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