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佑“哼”一聲,斜眼看他,說:“我隻抓大方向,從來不幹涉手下人的具體工作,你來秉優有一段時間了,難道我對你們哪個項目插手過嗎?”  他的語氣有些生硬,徐涿還聽出了一點委屈,忙上前去抱他,柔聲道:“你說得對,是沒有。我在億冠待過兩年,最有發言權,你是我遇到過的最通情達理的老板。”  “我平時挺凶的吧,他們很怕我。”杜子佑貼著他胸口喃喃道。  “也不是凶,”徐涿斟酌著,“就是太冷太硬,說一不二,即便是在堅守原則,也會給人不近人情的感覺。”  “這樣的話……我寧願他們怕我,”杜子佑嘟囔著,“總比太軟被人欺負要好。”  徐涿收緊了胳膊,抑製身體湧現的怒火,說:“誰欺負你了?”  杜子佑輕輕搖頭,又仰起臉看他,語氣迫切:“你告訴我——你怕我嗎?”  那雙漆黑的瞳仁像黑洞一樣要將徐涿的魂吸進去。  徐涿注視著他認真回答:“你覺得我怕你麽。”  說著低頭吻他的嘴唇,若即若離地,說幾個字親一下:“怕你傷心,怕你不讓我親,怕你離開我——”  然後是一個深吻,將懷裏的人親得氣喘籲籲,分開時唇是紅的腫的,眼波瀲灩失了神。  徐涿拇指拭去他嘴角拉出的水漬,鄭重道:“唯獨不怕你。”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猜這篇文有多長?  .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6451391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han? 18瓶;兮月、36451391、阮阮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36章   辦公桌的文件都堆到地板上, 電腦顯示器也挪到一邊,送來的午飯才擱得下。  “飲料你要哪一種?”徐涿將袋子裏的東西一一取出。  兩大份鰻魚飯, 餐前小菜,配菜,還有送的水果茶,擺滿了一大桌子,整個辦公室都是誘人的香味, 讓人垂涎欲滴。  “不喝飲料。”杜子佑伸手想幫忙, 卻無從下手,露出了窘態。  “你把蓋子都開了吧。”徐涿吩咐。  “好!”  徐涿不禁笑了, 把另一張椅子搬來,和杜子佑麵對麵坐著, 筷子包裝拆掉,遞一雙給對方。  他先嚐了嚐餐前小菜, 咬了一口嘎巴脆,說:“這骨頭挺不錯。”小菜是炸鰻魚骨,看上去幹巴巴, 實則又酥又脆又香。  杜子佑也夾了一條魚骨,他吃得很斯文,一小口一小口,咀嚼時專注在口中的食物, 普普通通一個吃飯的動作竟因此變得神聖。  食物一定寧願被他吃掉,也不想被自己這樣的俗人吃掉,徐涿感慨。  “你好像很喜歡吃海鮮?”他問, 想起上次在葉書楠開的粵菜私廚裏用餐,對方夾得最多的便是魚。  杜子佑思索一會兒,口中的食物咽下去後,才說:“小時候吃得不多,後來在國外留學,請了個華人保姆,她煮的海鮮味道特別好,而且天天不重樣,慢慢就喜歡上了。”  他說這話時,臉上帶著回憶的神情,嘴角含著笑意,那段時光想必給他留下了美好的記憶。  徐涿心裏一動,按捺著不明的情緒,閑聊般地說:“高中的時候,我媽也想送我出去喝幾年洋墨水,我行李都準備好了,硬是被老頭子攔下來,可惜了。”  杜子佑看他,不太熟練地安慰道:“國內也挺好的,出國的話去旅行就行了,老外的教學風格和國內差別不小,不一定就是好的。”  “倒不是因為不能留學而可惜,”徐涿注視著他,“可惜的是如果我當時去了,說不準能提前幾年認識你,白白浪費了幾年時間,唉。”  這話就說得有些調笑的意味,留學生的圈子並不小,倘若學校在不同地區,兩個陌生人相遇的概率並不高。  但是杜子佑聽了他的話,原來謹慎的神色放鬆了,說:“真是如此的話,你可以來我家嚐嚐joan的手藝,保證你也會喜歡上吃海鮮。”joan就是他請的華裔保姆。  “那我一定每天都去蹭飯。”徐涿笑著道。  “我們還可以一起去參與當天的龍蝦節,人山人海的,國外難得會同時看到那麽多人,”杜子佑繼續道,越說越起勁,“還有大胃王的比賽,不過也考驗剝龍蝦的技藝,你會參加嗎?”  徐涿還真的認真思索了一番,回答:“湊個熱鬧的話可以,真要拿名次我可不行。”  “就是湊熱鬧啊。放假的時候我倆就出海,捉龍蝦釣魚都可以,你會潛水嗎?”杜子佑問。  “我有證書。”徐涿回答。  “那你可以教我,風平浪靜的話我們一塊去潛水,太陽好我們就躺甲板上日光浴,像那些老外一樣曬出小麥色的皮膚。”  “你這麽白,會曬紅曬傷而不是曬黑吧。”徐涿懷疑。  杜子佑歪著腦袋想一想,說:“那我不去曬了,我給你塗橄欖油,然後你去日光浴。你曬出來的膚色一定很好看。”  “若是天氣不好呢,”徐涿問,“大海變幻莫測,突然暴風雨了怎麽辦?”  “下雨我們躲進船艙裏,遊艇像搖籃一樣顛簸著,我們站不穩,那就躺下睡覺,放點音樂,音響開大聲,把暴風雨的聲音都蓋過去。”  杜子佑眼睛裏閃動著快樂的星光,仿佛兩人真的在幾年前的異國他鄉偶遇,結為至交好友,一起歸家,一起參加當地的歡慶活動,一起出海遊玩,一起電閃雷鳴的茫茫大海裏相依為命。  “既然有音樂,為什麽不跳舞呢,”徐涿也描繪那副似在眼前的圖景,“我們跳交誼舞,  我舞步不熟練,你一邊教一邊領著我跳,可是我學藝不精,船又顛得厲害,一個不小心我倆就絆倒在地。”  杜子佑睜大眼睛看他,像聽故事一樣入神。  “我自然舍不得你受傷,便抱緊你給你當墊子,砰地一聲砸在地板上。其實並不是很痛,但是你心疼得眼淚都要出來了,於是我開始安慰你,親你濕潤的眼角,然後沿著淚痕一直親到嘴唇,嗯……”  徐涿說到這裏停了下來,直勾勾地看向杜子佑。  對方也看他,緋紅的顴骨,還有期盼下一步劇情的目光。他張了張口,小聲問:“什麽?”  徐涿忽地彎身向前,隔著桌子在他微張的薄唇了吻一下,然後坐回去,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親到嘴唇後,我發現,”徐涿說完故事,“是烤鰻魚味的。”  杜子佑立即漲紅了臉,說是氣的吧,倒沒真的生氣,說是羞的吧,也隻有一點。  說到底,還是樂的。  他倆並沒有在幾年前的異國他鄉偶遇,並沒有結為至交好友,也並沒有一起經曆那些值得珍藏一輩子的回憶。  但是他們兜兜轉轉還是相遇了,並且在此時此刻坐到了一起,用幾分鍾的時間創造了一份美好的記憶,單是如此便足夠讓他開心了。  而今後他們還有無數個“幾分鍾”,還能創造無數份更美好的回憶。  “你喜歡的話就多吃些,”徐涿把自己的一塊烤鰻魚夾給他,“米飯你夠嗎?有多的給我。”  杜子佑把餐盒推向他,徐涿把一小半白米飯扒自己餐盒裏,然後配菜全澆到米飯上。  他的食量比杜子佑大得多,但是吃得也快,吃完擦嘴的時候,門被敲響了。  杜子佑咀嚼的動作靜止了。  徐涿說:“沒事,不會隨便進來。”  徐涿起身去開門,高大的身材將辦公室內部遮擋得嚴嚴實實。  來人是其他組的客戶部同事,他們組這周接了個大項目,全體周末加班。  他戴著黑框眼鏡,門一開就聞到飯菜的香氣,便笑著問:“徐經理吃什麽好吃的?”  “外賣能有什麽好吃的,”這句話剛說出口,徐涿才後知後覺想走是杜子佑訂的餐,連忙找補道,“隻是今天的特別好吃罷了。你也吃了?”  “吃了吃了,”那人說,“是這樣,我們關經理今天生日,下午下班請我們所有人去涮火鍋,徐經理一起吧?”  又是火鍋,徐涿還記得那次自家小組團建的事,吃完火鍋後去唱k,然後陰差陽錯和杜子佑合唱了一首情歌。  回想起來,他們倆每次都是陰差陽錯地相遇,歌也唱過了,飯也吃過了,連覺都一起睡過了,但就是沒有真正地約過一次會。  “我們組的組花一直很仰慕徐經理你,”那人朝他擠眉弄眼,“不如趁機會認識認識?”  徐涿和他們關經理的關係不錯,按道理去一趟是應該的。  但是他心裏臨時起了別的計劃,再加上聽到這句話,連忙撇清關係,道:“別胡說,背地裏討論人家女孩子的事情可不厚道。我等一下跟你們關經理說,今晚有約會了,實在不好意思,生日禮物明天給他補上。”  “那行吧,”那人道,“我走了,你慢慢吃。”  徐涿把門關上,一邊坐回去,一邊拿手機私聊關經理,和他說明情況,並祝他生日快樂。  放下手機後,發現杜子佑已經停了筷子,神色淡淡,修長的手指頭一下下地點上水果茶杯壁的水珠,水珠匯成一股,沿著杯身劃落至桌麵,在杯底圍成圓圈的一圈。  徐涿看了他一會兒,兩人都沒有說話。  又來了。  徐涿伸手搖了下插進杯裏的吸管,帶動裏麵金黃的檸檬片左右地晃蕩。  “你要喝麽。”徐涿問,這杯自己已經喝過幾口。  杜子佑搖搖頭,說:“不喝,酸的。”  徐涿笑了,說:“你想吃甜的,今晚帶你去葉書楠那兒如何?昨天他做了蛋黃酥。”  杜子佑抬起頭看他:“你今晚不是有約會嗎?”  徐涿笑容更大了,點頭說:“沒錯,是有,和我家寶貝兒的約會,第一次正式的約會。”  “哦……這樣啊。”杜子佑嘴角壓不住地翹起來,一掃剛剛的沮喪。  徐涿暗自歎一口氣,舉起檸檬茶送到他嘴邊。  “來,你喝一口。”  “幹嘛?”杜子佑眨眨眼,不解地看他,“我不想喝。”  “乖,就一口,喝完我親你,馬上就不酸了。”徐涿堅持。  杜子佑抿了下嘴,紆尊降貴地張開唇瓣,含著吸管吮了一小口,然後立即誇張地皺巴小臉,一副被酸掉牙的模樣。  徐涿恨下心,問:“是現在的比較酸,還是剛才更酸?”  杜子佑雙眸濕漉漉地看他:“什麽?”  徐涿起來,繞過辦公桌站到他身旁。  他微微躬腰,對上杜子佑的視線,再次問道:“是現在的酸,還是剛才聽到我說的不知道哪句話,心裏感覺的更酸?”  杜子佑怔怔地和他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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