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廚房的位置出來,走入這家人弟弟所睡的屋子,屍首不是在床上被發現的,是在床邊的桌子旁,很可能是醒了之後被煙熏過去,而那夫妻和孩子,都是躺在床上的,也許都沒有機會醒來就暈厥過去走了。


    麵目全非的屋子實在是找不出什麽別的線索,說廚房裏開始著火不過也是猜測,說不定就是從這屋子裏也有可能,邵子鈺走出這廢墟看周邊幾家遭殃的,那些家人正在門口圍堵著,本來這種是,你家著火殃及我家了,理應你賠我,可你這一家子人都葬身火海了,他們的損失怎麽辦,隻能找官府做主,把廢墟裏之前的東西搜出來也可以,金銀的東西不至於被燒毀。


    「大家稍安勿躁,把你們的情況登基清楚了,官府自會有所交代。」邵子鈺命兩個人留下來,這些東西老是堆在巷子裏也不是辦法,夏天多雷雨,一場下來又要毀掉不少,附近人家的院子裏暫且放放,到時候官府辦事也方便。


    回了刑部,邵子鈺去了一趟張尚書那稟明情況,出來之後十一拿著出事這家人的情況給邵子鈺看,這家人已經沒什麽別的親戚,隻有弟媳和一個侄子遠在幾十裏路的小鎮上。


    「派人把他們帶過來認一下。」邵子鈺讓十一派人去那鎮上接人,驗屍房內的結果也很簡單,就是著火後睡著的情況下被煙熏昏過去沒能逃出來。


    「大人,這許家人在鄉下還有幾畝田,西街那有一間鋪子。」十一接著稟報。


    「通知夥計,鋪子關門,等家人來了再說。」邵子鈺一一吩咐下去,此時已經下午,一直忙著來不及吃午飯,走到堂內,看到觀言拎著食盒等在那,瞧他來了趕緊給他把飯菜從食盒裏拿出來,「夫人讓小的送過來的,說您一忙忘了時間不記得吃飯。」


    林清苒讓觀言帶了幾個清淡的菜,還煲了一甕的湯,要觀言監督著喝下去。


    「爺,您可得都喝了,這是夫人一早下廚給你煲的湯。」觀言動手添了一碗,「夫人說天熱,毒辣的很,給您煲的老鴨湯,您多喝一點。」


    邵子鈺抬頭看了他一眼,觀言沒自覺,而是繼續叨念著,「您老是去那地方,髒的很,晚上回去小的給你準備了火盆子,上回大少爺還讓不幹淨的跟回來了,您可得小心。」


    「你成親了和你娘子都不說話是不是。」邵子鈺放下勺子,還這麽囉嗦。


    觀言怔了怔,邵子鈺讓他收拾東西回去,轉而進了看卷宗的屋子……


    案子進展的很順利,四天後這許家的弟媳帶著孩子過來了,孩子還小,沒敢讓他來刑部,許家弟媳到了這驗屍房裏沒多久就哭成一團了,邵子鈺進去一看,她就靠在這放許家弟弟所剩無幾內髒的床邊,很快雙眼就哭的桃紅。


    「許勝的妻子。」邵子鈺喊了她一聲,她抬頭看邵子鈺,低低的說了一聲,「是。」


    「你認得這就是你丈夫?」邵子鈺指著那幾團內髒,一沒骨骼而沒形體的,如何認得出是誰。


    「進來的時候官差大哥說,這是我丈夫。」許勝媳婦囁囁的說道,繼而語帶欣喜,「大人,難道這不是我丈夫,許勝他沒死?」


    「許強家鄰居佐證,你丈夫在著火的這個晚上就是住在哥哥家的,你可認得許強夫婦和這兩個孩子。」這麽認親是很殘忍,可再殘忍也得認。


    許勝媳婦站起來,到放置許強夫婦的這邊,眼底有了一些懼怕,畫麵是慘不忍睹,朝著許強媳婦那瞥了一眼,「是……是大嫂吧,我這也認不大出來,在許家的還能有別人麽。」


    許家兩兄弟父母雙亡,在鄉下也沒有什麽親戚,許強的媳婦是家中獨女,兩個老人也過世的早,這樣算下來,就隻有這兩個有親戚關係,留下來的幾畝田和西街的鋪子沒有意外,是要留給許勝媳婦和她帶來的孩子。


    「阿九,帶她出去簽字畫押。」邵子鈺讓阿九帶許勝媳婦出去,後者有些擔心的問了一句,「大人,這是要簽什麽。」


    「你既然是他們的親人,自然要把這認人的文書簽字畫押,否則,這衙門裏如何證實死的是他們。」邵子鈺回頭看她,她低低的哦了一聲,跟著阿九出去了。


    等人走了些路,邵子鈺問看守的官差,「她一進來怎麽問你的。」


    「驚慌失措的進來,問我哪個是許勝,我隻給她看,她就撲過去哭了。」


    「趴在這床上哭?」


    「不是,她趴在板子旁跪著哭的。」就是沒有觸碰到木板上蓋著的布,也沒有對許強一家四口有過注意。


    「看來這情分不深。」邵子鈺隻是如此說了一句,走到外頭,聽到已經簽了字過來的許勝媳婦在問阿九關於鋪子田地變賣的事。


    「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會耕田也不會打理鋪子,我們家也不是住在這兒的,還是把鋪子賣了。」許勝媳婦是向阿九打聽這兒賣鋪子要怎麽做。


    「許夫人,這鋪子,恐怕你暫時還賣不得。」邵子鈺見他們走過來了,淡淡的說了一句,「案子還沒結,這幾個人都還沒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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