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哥,賀哥,你可以睜開眼睛了。”化妝師叫了好半天,甚至都以為賀呈陵睡著了。賀呈陵終於緩過神來,睜開眼睛道,“抱歉,我走神了。”化妝師笑了笑,“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賀哥你走神呢,黑眼圈也重,肯定昨晚沒睡好吧,這是遇到什麽事兒了心憂了?”要是平時,賀呈陵可能會笑著挑眉,驕傲地說“就我,能遇到什麽事兒?誰能讓我心憂?”之類的話,可是這一次他卻隻是沉默沒答,擺明了不想繼續話題。還能是遇到了什麽事讓他心憂,隻不過是一閉上眼睛就想起了林深,這直接導致了他昨天一整晚都沒有睡著。他覺得自己的脖頸側麵有一處至今仍然發燙,讓他忍不住抬起手想要觸碰,卻又在觸碰的前一秒忽然放下來。他很明確的知道,在那個位置,昨天晚上曾落下一枚親吻。是那個親吻讓他徹底清醒起來,罵了一句髒話之後就動作飛快地將林深丟出房間讓他滾蛋。可也是那個親吻,衝破了所有防線與距離,讓他至今仍然不得安寧。他驚訝的不是一個男人跟他表白,活了三十多歲這種事情根本不值得稀奇。他驚訝的是跟他表白的人竟然是林深,而他還可恥地為此心動,險些控製不住自己的心跳,像是染上了某種突如其來的惡疾。真的是要瘋了,瘋到想要幹脆直接和林深同歸於盡得了,也免得浪費這些腦細胞還獲贈了很重的黑眼圈。不……還不能跟林深同歸於盡,不然想想也知道這家夥會把這件事情扭曲成自己心甘情願和他殉情而且讓所有人都知道,隻要放的開,賀呈陵覺得林深這個人沒有什麽做不出的。另一個房間裏,同樣在化妝的林深也被化妝師提到了黑眼圈過重的問題,隻不過這一位心情很好,甚至還有閑情雅致去哼一首沒人聽過的語調。周禾芮並不知道昨天發生的事情,她隻是覺得自家老板今天又騷了些。“老板,你唱的什麽歌啊,還蠻好聽的。”“《es ist ein schnee gefallen》,一首中世紀流傳到現在的德語歌,中文譯名叫做《落雪時分》。當年我父親就是唱著這首歌,手拿一束黃玫瑰跟我母親表白的。”“這麽浪漫,一定成功了吧。”化妝師跟著說了句。林深挑眉,“並沒有。我母親嫌我父親五音不全唱的難聽,而且她對玫瑰花粉過敏。所以讓他回去好好想清楚。”周禾芮撇了撇嘴,“在你挑眉的時候我就知道這肯定不是一個典型的羅曼蒂克史。”“可是無論如何,他們最後還是在一起了,一直到現在,依舊浪漫且堅定。而且……”林深的眼中盛滿笑意,他依舊篤定且自信,勝券在握而又理所應當,是敢於推出所有的籌碼的賭徒和天馬行空的自戀狂。“而且現在也不是冬天,從六月到落雪時分還有那麽長的時間,我很快就會有機會。那時候,我就要再換一首歌了。”他講完這句,又低聲唱了一遍那首歌――[es ist ein schnee gefallen, 當那雪落下時und es ist doch nit zeit: 時間不再停留der weg ist mir verschneit. 我深陷積雪中mein haus hat keinen giebel, 家無梁楣es ist mir worden alt. 周身淒冷zerbrochen sind die riegeln, 門閂也亦斷亦碎mein stueblein ist mir kalt. 小屋難奈嚴寒ach lieb,ss dich''s erbarmen, 哦親愛的,請憐惜我吧dass ich so elend bin 我多麽的不幸undss mich in dein armen: 快快擁我入懷so faehrt der winter hin. 讓那寒冬離我而去]你知道的,這個世界很神奇,有的時候,一個擁抱就能揮開暴雪,劈雲見日。第52章 六角┃那是一份愛意,柔韌,堅定,讓他再也不願意放任自己沉淪於戲劇的世界中這一次致命遊戲是在一個小房間裏開始的, 六個人都到了之後就開始閑聊。這一次他們穿著款式相同顏色不同的衛衣, 從林深, 隋卓,童辛然,溫瓊姿, 楊荔和到賀呈陵,顏色分別是黑色,天藍, 紅色, 淡紫,粉紅和檸檬黃, 上麵印著白色的“致命遊戲”的英文字母。溫瓊姿理了理自己落到前邊的發絲,“總不可能在這裏錄製吧, 這地方也太小了,難道真像呈陵說的要玩真心話大冒險啊。”溫瓊姿這話一說, 所有人都很自然的看看賀呈陵,而賀呈陵卻隻是錯開了其中一人的目光,懶散地笑了下, “隻是肯定會用到真心話的元素, 不然昨天的那些豈不是白弄了。”“真心話……”林深注意到賀呈陵的躲閃,重複了一遍這三個字,“我真希望今天能聽到不少真心話。”賀呈陵覺得林深是意有所指,可是也不願意去想其中深意,隻是雙手插兜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裏不動。可是賀呈陵這樣, 別人又不知道他們倆的彎彎繞繞,楊荔和為了綜藝效果有些驚訝地道,“原來林老師你也喜歡聽八卦啊,這真是沒聽說過。”“我不是喜歡聽八卦,”林深氣定神閑地回複,“我隻是喜歡真心而已。”聲音和語調傳到賀呈陵的耳朵裏像極了昨晚的曖昧糾纏,柔情之下是隱藏的壓迫感和誘惑力,像是一隻從深淵之下伸出來的手,牽引著人事事都被他主導。他忍不住地皺了皺眉,在心裏反駁。真心?嗬。哪個真心人會從潛規則上直接繞到表白,還沒有得到回應就敢大大方方親上來?虛情假意做太多,早已經忘了是真心,被荷爾蒙和多巴胺支配了就過來告白之後也就沒什麽表示的人怎麽有資格講這種話?這是他今天聽到的最大的笑話。可是賀導顯然出現了一個思維漏洞,叫做既然你對他沒意思,為什麽還要關注對方之後做不做什麽表示,這些分明應該是隨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