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代頭之人正是魏遠澤的部下,方才與他一同護著沈寂,此時聽到這話必然不服氣,他們剛剛在戰場上得勝歸來,沒有享受到凱旋而歸的榮耀,反倒要將他們以亂臣賊子的罪名關押起來,這如何能忍!


    魏叢愉趕在這些人鬧事之前開口說道:「吳統領,我倒是想要問一問你,皇上可說要連我魏家一並抓走麽?你仔細掂量掂量皇上會不會一怒之下將我魏家連根拔起,若是你會錯了聖意,來日我父親麵聖時,不知吳統統要如何分辨。」


    「兄長,此時不管如何也不能和皇上派來的人動手,」魏叢愉說著,看了沈寂一眼:「魏家不能,沈家也不能,定北候為國身殞,皇上查明真相後自會給定北候府一個公道,可沈公子此時若沉不住氣反而順了那些小人的心意。」


    吳肆啟聽到那些小人這幾個字眼不滿的皺了皺眉,如她所言,這個當口上大梁已經失了定北候,自然不會連同魏將軍一並得罪了。魏遠澤方雖然是護著沈家,但到底也是違背了皇上的意思,他將魏遠澤羈押也算依律辦事。


    「我不能走,我還要將我父兄帶回去!」


    沈寂看了魏叢愉一眼,又看了魏遠澤一眼,啞著嗓子出聲。


    「這可由不得你。」吳肆啟失了耐心,不願意再耽擱下去,甩著馬鞭嗬道:「沈寂,我念在定北候曾有功勳在身,不願將此事做絕,你若執迷不悟休怪我不留情麵,一個罪臣哪裏配下葬?」


    吳肆啟這話威脅意味十足,魏遠澤尚且護不住他,他若執意如此,定然也護不住定北候的棺木。


    「我來送定北候。」


    魏叢愉說著往前跨了幾步,走到棺木前端端正正的跪下,聲音堅定道:「今日事出有急,魏叢愉願代沈寂送定北候歸府。」


    「你且安心,」魏叢愉起身說道:「我一定會將定北候送回定北候府。」魏叢愉字字句句都在強調著定北候與候儲,是在告訴眼前這些等著看笑話的人,定北候府不會就此跌落。


    她的聲音平和溫柔,讓沈寂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片刻後,沈寂才點點頭放下抵抗,任由禁軍給自己戴上枷鎖。


    「魏小將軍請吧。」


    吳肆啟並沒有給魏遠澤戴上枷鎖,已算寬容至極,魏遠澤心中無懼倒也不怕跟他走這一遭。


    「我部下這些人均是沙場回來的將士,他們無錯,一切都是按軍令所為,還請吳統領莫要為難他們。」


    吳肆啟冷著臉沉悶了片刻才應了下來。


    魏遠澤和沈寂兩人跟在吳肆啟身後,由兩班禁軍押在中間送往詔獄。


    沈寂從頭到尾都沒再說話,隻是回頭深深的看了魏叢愉一眼,抿了抿唇沒有開口。


    魏叢愉帶著定北候的棺木回到候府的時候,鳳瀾早已經將靈堂的一切都準備妥當。


    鳳瀾一雙眼睛通紅,不知道是哭了多少回才會如此。


    前世她都沒來的及給自己的家人安排後事自己就這麽渾渾噩噩的死了,但即便如此,這種痛失親人的痛苦她能感同身受。


    「鳳瀾。」


    鳳瀾未語,被婢女扶著吩咐下人將定北候的棺木安頓好,再打開棺木時看到貼著定北候屍身放著的香囊和幾塊殘破不全的甲片時,鳳瀾驚呼一聲後便當場暈了過去。


    魏叢愉沒有辦法,隻得硬著頭皮安排著定北候府裏的下人們,好在這些下人也足夠忠心,在這個時候沒有半個生事的,一切也尚算順利。


    鳳瀾身邊的婢女前來回話說鳳瀾醒了過來,魏叢愉點頭由著婢女引著去看她。


    魏叢愉來到鳳瀾身邊時,丫鬟們便識趣的退了下去,她握著鳳瀾的手放到被子裏,又替她掖了掖被子。


    魏叢愉本想勸說她還年輕,一切都還可以重頭開始,可轉念想到鳳瀾同沈昀的感情時,這些話怎麽也勸不出口,隻說道:「鳳瀾要照顧好你自己。」


    鳳瀾動了動身子,將沈昀的遺物從枕下翻出來,像是捧著什麽珍寶一般小心翼翼的遞到魏叢愉眼前,她的眼中裏盡是溫柔,像是回憶又像是說給魏叢愉聽:「這是阿昀出發前夜我才繡好的,其實在出嫁前便在繡著的,但我總是嫌棄自己的針腳不好,這上麵的柳葉合心繡的不夠密,拆了好幾次後才繡滿意的。」


    魏叢愉垂眼看著那枚香囊,已經看不出柳葉的形狀來,藕色的香囊已經被幹涸的血跡模糊的不成樣子。


    「鳳瀾……」魏叢愉緩緩開口道:「沈公子是真心喜歡你,所以才會貼身帶著的。」


    鳳瀾輕聲笑了笑:「我知道」


    她掙紮著坐起身,抬手將自己有些散亂的頭發抹平,做好這一切之後才對魏叢愉說道:「阿愉,左邊的櫃子打開後有一個包袱你幫我拿出來。」


    魏叢愉起身按照鳳瀾的指使將包袱取出來,說是包袱其實就是個塊雲錦緞麵的布料裏包了幾件衣裳罷了。


    而這衣物,便是沈昀的。


    「阿昀和小叔都是沒有屍身的人,可我不能讓他們在外麵飄著,這是我準備好的阿昀和小叔的衣物,上麵的是阿昀的,下麵那身是小叔的。」


    鳳瀾說完又將布包打開,將沈昀的遺物和這些衣物放在一處,再次叮囑道:「幫我給他們立個棺吧。」


    鳳瀾有心親自操辦這些事情,可眼下她實在沒有力氣做這些,自從得知定北候的消息後,她便日夜不眠,這幾日更是不思茶飯,這樣的身子即便是鐵打的人也要熬壞的。


    「你說的我都照辦,可你總要自己堅強起來,我叫人給你熬了粥,你多少喝一點,候府裏如今就隻剩下你一個人撐著了,沈寂被押進大牢裏,還不知道如何。」


    提到沈寂,鳳瀾的目光又是一沉,譏諷道:「皇上如今想要我定北候府的命,拿去便是。」


    魏叢愉知道她眼下說的都是氣話,但沈寂一事卻不能耽隔太久。如今皇上身邊沒有為定北候說話的人,全憑著謝餘紅口白牙的辯駁,前世究竟是誰救了沈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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