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宙被塞進警車時,迷迷糊糊地醒過來。 他從後車窗看見了藺從安和鬱久抱在一起,吻得難舍難分,心中升起一絲荒謬的感覺。 從安……來真的? 那個小玩意兒,明明知道了他的病,他為什麽不離開? 鬱久肯定知道他的過去了不是嗎? 為什麽從安沒有離開? 從安……哪裏來的自信?! 還是因為錢嗎?覺得自己給得夠多? 都宙被車帶走時,眼裏全是難以置信。藺從安從他的角度瞥到一眼,心中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晚上他倆被警察幫忙送回了家,各自先去洗了個澡,出來後才覺得清爽了。 鬱久這一天大起大落,實在對不住他的施坦威,剛靠到床邊就趴著睡著了。 他在次臥洗的澡,出來也自然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藺從安想想這幾天的冷戰就覺得自己蠢,索性任由自己蠢下去,把自己的枕頭拿過來,抱著鬱久打算也在次臥睡。 他有很多問題想問鬱久,也有很多事想告訴他,這一切等他看到鬱久熟睡的臉時,全都消失不見了。 鬱久今天哭了太久,眼睛都腫了,鼻子可能不太通氣,張著嘴呼吸。 藺從安心中一片柔軟,靠著他躺下,手機卻突然震了震。 他斂了神色,帶著手機去了陽台。 “藺總。金燕有消息了。” 藺從安:“說。” “她應朋友邀約,在南太平洋上的一座薩斯多文島度假,半月前那座島遭遇了風暴襲擊。” “人安全嗎?” “應該安全。那座島不在周邊國家的領海內,是偏僻的私人島嶼,因此失聯後遲遲沒能恢複通訊。就在昨天,他們島上的技工終於修複了一部分設備,和附近的救援隊聯係上了。根據救援隊傳回來的信息,暫時沒有人員傷亡。” 藺從安今天終於聽到一個好消息:“派人跟進,再請個更好的救援隊。如果有機會,替我向金燕老師傳達一下消息,就說鬱久幾天後要決賽了。” 藺從安掛掉電話,盯著屏幕出了一會兒神。 陽台小桌上放著一隻糖罐,還是他特意買給鬱久的,想讓他少抽點煙。 結果反倒被他充分利用,打算當成禮物送還給自己了。 藺從安打開糖罐,裏頭已經塞了半盒七彩糖紙折的千紙鶴。 拈出一隻來,他突然發現,半透明的紙鶴肚子裏,好像還有一張字條? 藺從安猶豫了半天要不要拆開,最後還是抵不住好奇,將它拆開的同時一步步拍了照,生怕等會兒不能複原。 紙條掉了出來,藺從安撿起,打開—— 【這顆是橙子味的,很好吃,可惜被我吃啦!藺先生,你隻能聞聞糖紙了:)】 “……”藺從安哭笑不得地把紙條塞回紙鶴肚子裏,又照原樣把紙鶴疊好。 誰要跟你搶啊,本來就是給你買的…… 紙鶴被放進糖罐的一刹那,一滴眼淚掉在桌上。 …… 藺父藺母在宅子裏唉聲歎氣。 昨天他倆去公司找兒子,被兒子當著所有人的麵不給臉。 藺父以為,兒子在家裏跟他們吵架隻是家裏的事,他們是萬萬沒想到,在外麵,他也這麽橫的。 開什麽玩笑?藺從安是姓藺的!沒有藺氏,能有他嗎? 這個偌大的集團,裏頭勢力盤根錯節,當初藺從安站穩腳跟,難道沒有他藺父和藺爺爺的功勞嗎? 就連藺從安現在手裏的股份,不也是從他這裏繼承的嗎? 藺父視自己的權威為理所當然,完全沒有意識到,事情的發展已經不在他的掌控範圍內。 這些年,孩子越來越不聽話了,以前的叛逆多少還有點小打小鬧的成分,但現在,他無疑已經羽翼豐滿,成了一個成熟的大人。 藺父陡然發現,如果從安不認這個爹,不要那點情麵,那自己拿他半點辦法都沒有。 這實在是一個令人震驚痛心的發現。 飯吃到一半,傭人拿著電話來請示藺父。 藺父接了,聽了幾句就皺起眉來:“股東大會?” 藺母緊張的看過去,半晌藺父才掛掉電話。 “怎麽了,是從安又幹什麽了嗎?” 不知為何,從昨天開始,藺母就覺得心慌慌的,像有什麽大事要發生。 藺父回過神來:“不知道,說明天提前開股東大會,所有人都會去。” “不去會怎麽樣?” “為什麽不去?!”藺父氣壯:“我們要是不去,就等於失去了表決權,萬一那小子又出什麽幺蛾子,還不被他牽著鼻子走?……我說你,怕什麽?” 藺母掐著自己的胳膊,哭出聲來:“我,我也不知道……” 藺父被哭得不耐煩,這份焦躁一直持續到第二天。 藺從安走進會議室。 這是藺氏集團總部最大的一間會議室,大大小小的股東來了二十多位,藺從安從容邁步,青年才俊,氣質卓然。 本月例會提前召開,走程序的部分也不能丟,藺從安讓秘書先把該說的說完了,眾人也都滿意最近的走勢。 接著藺從安站到台前,丟下一顆重磅炸彈。 他要拆分集團! 藺父腦袋嗡的一聲,當場就覺得血液上湧。 “我不同意!” 這是在瞎胡鬧嗎?這麽大的集團,說拆分就拆分? “臭小子,你也太不負責任了,你問問在座的叔叔伯伯,怎麽可能同意你胡鬧!” 會議室寂靜一片。 眾人臉上表情各異,卻沒有一個露出驚訝的表情。 藺父一懵,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藺從安:“我已經提前和董事會商討過具體章程,也征得了大部分股東的同意。中間有些小分歧,我們也在積極溝通,磋商解決的方法。” 他伸手擺了擺:“林秘書,把最新的方案再給大家講一講。” 藺從安一臉春風和煦:“一起共事這麽久,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和理解。趁著人齊全,有什麽問題,我們當場就提出來,爭取在這周內把方案做好,將企業的影響降到最小。” 會議室最前麵,投影上ppt在不停翻動,女秘書清脆柔和的報告聲響徹大廳。 眾人十分認真地記錄,友好地討論著細節,仿佛始終站著的藺父不存在。 藺父哆嗦著嘴唇,目眥欲裂,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藺家百年基業,隻有越做越大,從沒想過竟然會在兒子手裏坍塌。 為什麽? 宇。 熙。 獨。 家。 股東裏有他的老朋友,還有藺家遠房的親戚,甚至還有之前一起謀劃,想給他兒子配一門好婚事的老狐狸…… 兒子究竟給了他們什麽好處,讓他們全都向著他? 而他的好兒子,又究竟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不心疼錢嗎?不想要權利了嗎? 藺父恰在這時,與藺從安對上了視線。 這一眼,令藺父遍體生寒。第55章 藺氏要拆分! 當天散會後,有些門路廣的記者迅速得到了消息。 路曉雯就是其中的一個。 作為國內一線財經雜誌《傑出》的記者,她有自己的寫稿習慣,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有時候主編都不知道的事情,她卻能第一時間和當事人取得聯係。 所以她在雜誌社裏成績很好,深得主編信賴,有望被提拔成為新一任副主編。 “是這樣的嗎?好的啊……藺總什麽時候有空?……行,好的,好的!” 路曉雯在茶水間打了個電話,心情激動地握拳一揮,高興之情溢於言表。 她有個同學,在藺氏總部工作,說能給她牽線。年輕英俊的藺總正想接一檔一線雜誌的采訪,順帶慢慢公布藺氏集團拆分的事情! 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機會,路曉雯激動得在茶水間轉圈,殊不知,她的高興全被另一個人看在了眼裏。 路曉雯的同事陳荷,同樣是一名記者,資曆比她還老一些,卻總也升不上去。 如果不是路曉雯風頭正勁,單憑任職時間,她明明是最有可能升任副主編的人選。 為此,陳荷一直恨得牙癢癢,沒少在暗地裏說路曉雯的壞話。 陳荷聽見路曉雯話中的關鍵詞,眼珠一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