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安集團?”  在座各位都是財經記者,對國內乃至國際的商圈都很是了解,因此這個陌生的名字讓人格外茫然。  盛世出版也不是小打小鬧,能將它整個拿下的企業,不應該籍籍無名啊?  “對,一個剛成立的集團,就是藺氏拆分後的……這事你們都知道了吧?”  主編眼前一黑,調兒都變了:“等等,唐哥,你再說一遍?”  “嗯?”唐哥睜眼,犀利地看向他:“是那位小藺總剛成立的集團,久安集團,你還有問題嗎?”  “…………”  辦公室上空仿佛還回蕩著主編剛才的豪言壯語——[萬一他藺從安真爆出什麽醜聞,我們雜誌的信譽怎麽辦!]  大家啞口無言。  藺總……真的牛。  ……  路曉雯快樂了一整天,晚上打扮得漂漂亮亮去了酒吧。  雪萊和她是美國一所大學的本科同學,都是新聞係,學生時代掐得死去活來。  後來一個去搞藝術,一個去搞金融,離了十萬八千裏,反倒有了幾分惺惺相惜。最近趁著雪萊在國內,兩人抽時間聚了聚。  啤酒碰杯,她倆咕咚咕咚地灌下去半瓶,一起爽快地打了個嗝。  雪萊穿了件黑色的吊帶,波濤洶湧,美豔無雙,路過的男男女女都朝她看。  她眼神迷離:“雯兒……你造嗎……嗝兒~我,我最近,愛上了一個,天使!”  路曉雯白色雪紡連衣裙,臉上泛著酒精紅,也是清純可愛。  “我造我造……我也,我也遇到一個,男神!”  “我的天使,他就像落入凡塵的精靈,純潔無瑕。”  “我的男神,他就像高高在上的帝王,從容優雅。”  兩人抱頭痛哭:“可是我的天使/男神結婚了嗚嗚嗚嗚……”  又耗掉好幾瓶酒,路曉雯醉醺醺地給雪萊看照片:“寶貝我給你看哦……我男神的照片……我和他的合影哦!一般人我不給他看的……”  雪萊湊過去,眼睛眨了眨,半天才聚焦。  “唔……不,沒有我的天使好看。”  路曉雯狠狠擰了她的胳膊肉:“你再說一遍!”  雪萊嗷地一聲叫出來,卻被她掐得清醒了幾分。  “等等。”她皺起眉,把照片放大,卻不是看臉,而是對準了手:“我怎麽覺得……”  見她神情有異,路曉雯也嚇得清醒了一點,眼看著雪萊狂翻她的相冊。  雪萊激動地指著手機:“雯兒你看你看,這個手像不像你的男神?”  “……有一點點,但是手像的人太多了吧……”  “那,那看這個!”  雪萊又打開微博,翻出一個收藏的網友自製mv,內容是鬱久參加的《關愛行動》中,他和藺從安的鏡頭集錦。  即便藺從安沒有露出正臉,但長長一期節目,素材剪下來竟一點也不少。再加上剪刀手充滿愛意的拉長……放慢……重複……的剪輯,生生拖完了整首《棉花糖》。  路曉雯聽著外放裏被嘈雜的酒吧樂聲掩蓋的“你是~我心中的棉花糖~甜蜜的夢想……”的bgm,手抖了。  “臥槽……”  一句臥槽不能表達她心中的震撼。  這,這tm,不是藺從安,她把頭摘下來踢進世界杯大門!  雪萊:“我的天使。”  路曉雯:“我的男神。”  “就是和這個人結婚的嗎……”  路曉雯喃喃道:“等藺從安的訪談出來,肯定會有很多人看出來的。”  雪萊倒是很快淡定了:“那他們一定是算好時間了。”  “怎麽說?”  雪萊又悶了一杯:“因為到時候,決賽已經比完了……如果我的天使寶貝拿了第一,那所有的熱度都會變成錦上添花。”  她晃晃杯子,臉上出現一抹憂色:“反之……如果他沒能拿到好成績,一定會承受非議的。”  一介平民,嫁給富商。  盡管現代社會“人人平等”,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歧視鏈一直存在。  藺從安當然懂這個道理,但他信任鬱久。  鬱久差點被傷到手之後,藺從安就一直在忙著公司的事情。一方麵他要收攢權利,防止父母他們再鬧出事,一方麵也給鬱久一個盡量清淨的練琴環境。  高考失利還能複讀,但即將到年齡限製的鬱久,將是最後一次參加青音賽。  盡管他現在得到了許多,但初衷仍是希望能在比賽上獲得好成績。  這一周,藺從安完全沒有幹涉鬱久的作息,隻每天默默陪著他,鬱久不睡他也不睡。  鬱久不好意思地提醒過幾次,都被他鎮壓了。  練太久了傷手,藺從安養成了每晚用老中醫的手法給他按摩的習慣,往往揉著揉著,鬱久就撐不住睡過去了。  決賽前一天晚上,藺從安強硬地把鬱久摁在了床上。  “十一點了,睡覺。”  鬱久眨眨眼睛:“還很早。”  “睡覺。”藺從安重複了一遍,見人還是不乖地不肯閉眼,遂低頭輕輕地給了他一個吻。  溫熱幹燥的嘴唇觸碰,鬱久幾乎頃刻間就有了反應。  他曲起一條腿,欲蓋彌彰地喘了兩口氣,半坐起來加深了這個吻。  溫柔的欲念,放手和禁錮的碰撞,藺從安心裏亂成一片。他抬手輕輕擋了一下,嗓子全啞了:“等你比完。”  這話比不說還撩人,鬱久不得不爬起來去浴室又衝了個澡。第56章   睡到半夜,鬱久被窗外的炸雷驚醒了。  主臥在陽麵,落地窗被白紗簾遮掩,藺從安沒有拉遮光窗簾的習慣,因此閃電劃過時,室內跟著亮了一瞬。  幾秒後,沉重的悶響從天際襲來。  大雨傾盆,他很快沒了睡意,輕手輕腳地下床,站到窗前向外看。  雷電像張牙舞爪地魔鬼,房間裏卻暖融融的。  床上的藺先生睡得很安穩,仿佛那些不好的事情不曾發生在他身上。  鬱久沒問,藺先生也沒說,但鬱久知道,這次他不是逃避,隻是想選一個比較好的時機來講述,比如決賽以後。  鬱久必然不會浪費他的心意,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埋頭苦練。  心意藏在他的鋼琴裏。  閃電一道接著一道,水幕連接天地,鬱久忽然轉頭奔向琴房,坐定後,輕輕把手搭在琴鍵上。  李斯特——《死之舞》。  這是鬱久決賽的自選曲目。  他原本更擅長輕靈浪漫的曲風,即使彈波瀾壯闊的曲子,也多給人酣暢淋漓的愉悅感。  金老師曾經對他說,他天生有感知快樂的能力,老天爺賞飯吃。  可現在,他選擇了一首他並不擅長的沉重曲目。  《死之舞》,是李斯特創作一首單樂章作品。  這首曲子靈感來源於李斯特早年在意大利見過的一幅壁畫——《死之勝利》。畫麵中有一位背聲雙翼的惡魔,正將鐮刀伸向無知無覺的人們。  畫麵荒誕恐怖,直擊人心。  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人間八苦,活著就會有無可奈何。  人們轉頭就能看見,死亡正在不遠處等著你。  它張開猩紅的大口,一步一步向你逼近,你轉身逃,卻發現無處可逃。  活著,難,死去,苦,世間種種,宛如噩夢。  音符在琴房中瘋狂炸響,蓋過了雨聲,蓋過了雷聲,竟然將藺從安從夢中喚醒了。  藺從安坐起來,摸了摸身邊空蕩蕩的床,都不知道離這麽遠還做了隔音的琴房,怎麽還能讓他聽到的。他無奈下樓,推開琴房的門等著抓人。  鬱久沉浸在曲中,完全沒有注意到背後的門被打開了,一曲結束,他漸漸平靜,回味了一下剛才的感覺。  十幾秒後,他慢慢轉身。  與藺先生來了個激情對視。  “…………”  鬱久驚慌地站起來:“我我我,我剛剛下來!”  說罷欲蓋彌彰地把琴蓋蓋上:“我就是被打雷吵醒了,藺先生也是嗎!”  “不是,我是被你吵醒的。”藺從安一點麵子也不給,抓起人的手腕就往上拉:“彈完了沒?完了回去睡,想不想好好比賽了。”  鬱久用別扭的姿勢邁步:“你怎麽比我還緊張。”  “萬一你發揮不好,沒拿到冠軍。”藺從安頓了頓,“我不甘心。”  兩人均衣衫不整,卻不覺得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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