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整個車廂對於兩個超過一米八身高的人來說還是小了點,但是沒侃上幾句,紀澤卻是覺得一陣輕鬆。甚至可以說,這是他自從出警校到陸氏再到與陸梟同住一起後最輕鬆的一刻。火車哐當哐當地從山間行駛而過,窗外是綠樹白光,明亮分明,是在城市裏呆慣了之後看一眼就覺得身心舒坦的景色。紀澤撩起一邊的簾子看,額頭抵在玻璃上欣賞著。陸梟將最後一封郵件點擊發送之後,收起手機,毫不客氣地坐到紀澤身邊。某人眉頭一皺,無語道,“陸梟,這裏有空的三張床,隨便挑哪個都行。”陸梟十分厚臉皮,毫不介意地說道,“真不好意思,坐在你旁邊我才能安心點,否則,我會坐立不安的。”紀澤剛想反駁卻被一段廣播聲音打斷,原來是要乘客們準備好證件和票需要查證件。原本陸梟選擇火車這種方式就是要躲過飛機比較嚴格的審查,車車雖然手續不多力度不大,但看來查個身份證也再所難免。“幸好,本來為了國過界就有準備,應該沒事。”陸梟說道,“而且,我放出的風聲,白道黑道上的人,大概都以為我去泰國跑路了。”“那謝九安呢?”紀澤突然想到昨晚上謝九安那漂亮的桃花眼要眨出水來的不舍,心下一軟,忽又問道。“我跟他關係很好麽?”陸梟板著臉忿忿問道。“……你太小氣了。”陸梟起身拉開門朝外望了一眼,穿著製服的三倆乘警正朝這邊一個車廂一個車廂地檢查而來。皺了下眉頭,陸梟轉念一想,拉上車門,坐了回去。紀澤正想開口問他什麽,卻沒料到先是陸梟身上特有的煙草味撲麵而來,接著整個人已經被壓在了自己剛剛躺了大半天的老位置。窗上的簾子沒有拉好,陽光要刺得人睜不開眼睛。而更讓他心驚擔顫的,陸梟溫和卻完全不失力度的吻。起先隻是輕輕地用唇輕擦,好似羽毛撫過,又輕又軟又柔,這是第一次,兩個人心境如此清明,心情如此平靜的情況下接吻。哪有什麽天雷勾地火的驚心動魄,紀澤隻是覺得剛一接觸的時候,心一下子被人勾上了半空,整個人都懸了起來。而後是全身又麻又無力,雖然陸梟一直撐著手臂生怕自己壓到紀澤的傷口,但是仍然讓紀澤感覺整個人仿佛被天壓住了。窗外溜進來的陽光照在陸梟閉著眼睛光潔的半張臉上,光影分割之間,是他英俊到帶著點魅惑的五官。偏偏神情是那樣專注而深刻,天地之間,仿佛就隻有自己咚咚跳的心髒,和陸梟噴灑在自己臉上的灼熱呼吸。一切都很安靜,紀澤覺得,他甚至又開始覺得迷迷糊糊起來,他不知道該是回應還是反抗,又或者應該直接一拳將陸梟打歪。但是,這麽靜謐神情的陸梟,讓他一時困惑了起來。這是他從未見過的陸梟。“咳咳,不好意思,請出示你們的票和證件。”門口突然傳來的聲音打斷了已經暈頭轉向的紀澤。他猛地將陸梟從自己身上推開,甚至由於用力過大牽扯到了傷口,“嘶”地一聲抽了下冷氣。陸梟不慌不忙地從已經臉紅到一路從耳朵燒到脖子的人身上起來,雖然倆人已經分開,但是一室的曖昧感覺仍然讓門口的三個乘警以及站起身的紀澤尷尬不已。“這個,我們剛想敲門,門就開了……”沒關好的門在行駛中的火車上當然容易自動滑過去。唯一淡定自若地拿出證件和票給人檢查的隻有內心十分強大的陸梟,“不好意思,剛剛,沒聽到。”又見陸梟一人拿出四張臥鋪票,兩人都長得像模像樣,估計是出來旅遊的情侶,圖個清靜——不過恰好都是男的而已。一旁的女乘警憋笑著將自己的兩位同事拉走,趕緊檢查下個去,打擾帥哥親熱是要天打雷劈的。匆匆將證件看了看就還給陸梟,年輕的小乘警幾乎是落荒而逃。例行的檢查十分順利地通過了,但是後果就是陸梟對著紀澤好看又冷漠的小臉哄了半天都無法奏效。最後十分無恥地抱著還在受傷未愈無力敵國過他的某人啃了一頓,終於使他玉雕出來般麵無表情的臉露出一絲裂縫。內心十分抓狂但是又隻能對陸梟的無恥行徑盡量保持淡定的紀澤終於推開陸梟重新獲得呼吸道,“你分明就是故意的。”“嗯,一箭雙雕,阿澤,這個主意,我們以後可以多用用。”陸梟含著笑意說道。“你太無恥了。”紀澤氣喘籲籲地說道,他現在才發現,陸梟這個人,不但陰狠狡詐還十分卑鄙無恥,通俗來說,就是厚臉皮。厚起臉皮的陸梟,他完全沒有招架能力。“嗯,我一向就這樣。”陸梟淡定地道。……四季如春的昆明,遊客如織的雲南並沒有讓陸梟和紀澤多做停留,下火車後,倆人找了家酒店休息了下,就馬不停蹄地準備再往南走,目標直指——緬甸撣邦。他們愈往南愈發接近世界毒品三大來源地之一的金三角。“金三角”的範圍包括緬甸北部的撣邦、克欽邦、泰國的清萊府、清邁府北部及老撾的琅南塔省、豐沙裏、烏多姆塞省,及琅勃拉邦省西部,共有大小村鎮3000多個。這幾年泰國政府打擊罌粟種植和毒品交易的力度加大,中國同幾個邊境國家合作多年致力於共同打擊毒品製作與販賣。而緬甸是“金三角”地區罌粟種植麵積最大、產量最多的國家。這裏居住的主要是緬甸的少數民族,世代靠種罌粟維持生計,僅次於“金新月”的世界第二大鴉片產區。為了與政府對抗,保護自己的鴉片種植業,當地居民把自己武裝起來,奉行的是“以毒養軍,以軍護毒”的政策。東南亞的熱帶雨林,剛剛才下過一場陣雨,然而絲毫沒有讓熱氣下去,反而因為下過雨而變得更加悶熱。大滴大滴的汗水從紀澤額上臉上滴落,腳下的泥濘的土地仿佛要將他整個人吸住一般。若是平時這點行程對他來說絕對不算什麽,在軍校裏訓練時負重拉練是常有的事情。不過剛剛受過一場重傷,又沒修養完畢就跟著陸梟長途跋涉,饒是他多年鍛煉出來的體力也是吃不消了。陸梟將手帕遞給他,而後拉住紀澤的手走到路邊的一棵樹下,抬頭望了望四周茂密的樹林,“再走一段,瞧,過了那個路口,應該就有人來接應我們。”紀澤大口大口地喝著水,並沒有接陸梟的話,而是四處觀察著,依舊是那雙黑到驚人的眼睛斂著光靜靜地查看著四周的地形局勢,以及經常突然出現和消失的路。這裏已經是緬甸東部撣邦山區,緬甸果敢這裏一直是敏感地帶,不說製毒販毒,更是經常戰事連連。他們再往裏走,已經是果然山區各個毒梟軍閥劃分控製的地盤了。撣邦山區以高原山地為主,地勢高低起伏,又兼有參天大樹,很是易守難攻,不過,更多的時候,是很難讓人找到這些毒梟頭子的老巢,在這些東南亞的老林裏行蹤詭異。他當然知道,陸梟絕對不是無緣無故地要帶他這麽一個警察來到緬甸山區去,更加知道,陸梟這次絕對不是來購買還沒有深加工的海洛因,在什麽都不知道,陸梟又笑著讓他等著好戲的情況下,唯一能做的,那就是跟著陸梟繼續往下走了。陸梟將水壺往包上一掛,從背包裏又掏出一件長袖的襯衫來,“來,阿澤,把衣服換下來。”紀澤訝然地看著陸梟手裏的衣服,長袖!現在別說是他身上的短袖了,要是可以的話,他希望能夠選擇那天晚上遊泳一樣,穿著條泳褲在水池裏泡著,“熱死了。”他拒絕道。陸梟笑道,“這不能怪你,不過,阿澤,你知不知道,走在緬甸山區裏,你不會被熱死。但是極其有可能被大蟒蛇一下子吞掉,不過大蟒蛇也不是非常可怕,我們手裏有武器。最有可能的是,你忽然發現自己一下子渾身無力,而後,掀開褲子一看,大腿上不知不覺爬滿了粗粗的,吸滿了你的血的螞蝗……”,陸梟見聽的那人一臉惡心到快吐的表情,於是十分善心地停了下,“所以,還是長袖長褲的好,在褲腳那裏也拿繩子綁緊。”雖然已經帶好了驅蟲的藥,陸梟見紀澤一身白白的皮膚,怎麽看怎麽都覺得非常招螞蝗蚊蟲啊等等吸血類生物的喜愛。紀澤一臉嫌惡地接過衣服,不知為什麽明明還沒有蟲子出現,他已經覺得渾身上下開始發癢了。陸梟知道很多他的事情,但是他一定不知道一件,那就是自己的確很怕蟲。紀澤抓著衣服,先從大樹後底下站了起來,並且三步一下子挪出樹蔭的範圍。“你該不會真的很怕吧,阿澤?”陸梟提高了一個聲調,似乎見到了很有趣的事情。“你試試小時候上幼兒園時,被一隻毛毛蟲從腳趾頭爬到脖子然後才被其他小朋友發現,低頭一看,脖子上趴著一隻黑色大毛毛蟲的感覺。”紀澤就是從那個時候,留下的巨大陰影,所有昆蟲,他都要躲得遠遠的。陸梟搖著頭不可遏製地笑了起來,他原本說螞蝗的事情是想要引起紀澤注意的,沒想到還真的是一下子插中了某人的軟肋。看著包裹得嚴嚴實實,還不忘將鴨舌帽扣得低低,就差沒拿個圍巾將臉都圍起來,一臉警戒好似作戰前一級戰鬥警備的紀澤,陸梟的嘴角一直上揚著。原本隻是覺得紀澤是個很美好的人,自從倆人“私奔”以來,他才知道,原來紀澤是個很好玩的人。想想也是,能夠跟謝九安那個古靈精怪的家夥玩到一塊去,兩個人的骨子裏肯定是類似的。走了不遠,“突突”地呼嘯而來三輛軍綠色的吉普車,而無一例外的,每輛車上都有皮膚黝黑身形精瘦穿著軍裝,背著自動步槍的緬甸人。紀澤頓了頓,這是已經開始進入火線邊境了。而最後一輛車上,靈巧地卻跳下來一個倆人都認識的人。第52章居然是原本一頭金毛而現在剔得隻剩短短一層黑發的阿達,阿達的肩膀上正趴著一隻神情冷酷,眼神冰冷的黑貓。不過,貌似這個冷漠是衝著自己來的,紀澤有些鬱悶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貝殼這隻貓對著自己永遠是沒有任何表情。不過,一看到紀澤後麵的陸梟,貝殼“喵嗚”一聲,已經從阿達的肩膀上跳了下來,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到陸梟麵前,趴住他的褲腳,急著往上爬。陸梟一把撈起貝殼,笑著問道,“貝殼,緬甸的深山老林好玩麽,這下你可以每天都出門撒野了。”說罷,將貝殼夾在自己的胳肢窩裏,一手拉過紀澤上了車。上車不久,說著陌生語言的緬甸士兵就拿出黑布,用手指在眼睛指了指,示意陸梟和紀澤將眼睛蒙上,就是阿達也不例外,他早就拿出布條讓緬甸人圍了個嚴嚴實實。紀澤才明白,這應該是進寨子的規矩,原本想要將沿途路線記下來的計劃也隻能作罷。於是,不動聲色地任由緬甸人將自己的眼睛蒙好。陸梟倒是從身邊伸出手來,輕輕地握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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