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紀承心中納悶他媽為什麽突然生病還不去醫院要他回家之時, 推開門站在玄關前,看到的便是他爸一臉盛怒的坐在沙發上。 沒有生病的林雲,隻有一個紀承進來便開始喋喋不休問他到底怎麽回事的嘮叨母親。 那天特意早回家的父母的確是突然念及起他們的孩子。 閑不住的林雲上樓收拾兒子房間, 收齊桌子上的零散物件,拉開抽屜時無意發現了那一大張過於親密的大頭貼。 就算是關係好,又怎麽可能會嘴對嘴? 又怎麽會照滿一整頁都是摟摟抱抱的照片? 更何況,那上麵, 兩個孩子看向彼此的目光就是戀人之間才會產生的感情。 一向幹練的林雲也慌了神, 她從不知道自己兒子喜歡的竟然是男孩子。 當時紀承進來,林雲一而再再而三忍住了心中的疑雲。 有什麽話,至少要等紀承高考完之後再問他。 隻是那張大頭貼帶給她的震驚太大,做母親的還是慌了。 當晚便把心中的顧及告訴了紀商,嚴父才意識到他們對獨子的教導過於缺陷。 以至於第二天才會撇下工作,一個大老板親自跟蹤自己兒子的行程。 不看不知道, 一看嚇一跳。 紀商總算是意識到紀承身上的大問題, 這才緊急切斷兩人的聯係,騙了紀承回家。 “說! 你跟那個孩子到底怎麽回事兒! ” 沒有前提, 沒有談話,沙發上震怒的紀商開門見山的問話。 他兒子抱著別人家的兒子在懷裏還要下嘴去親的畫麵曆曆在目, 燃燒著紀商的理智。 紀承沒被震懾到,他早想著會有這麽一天到來,不過沒想到會這麽早。 輕飄飄的背包甩到地上,紀承滿不在乎的換鞋。 “你們都知道了還有必要問麽?看到是怎麽樣就是事實。 ” 換完鞋的紀承就要上樓,沙發上的中年男人蓄力拍著麵前的大理石茶幾。 “混賬! ” 聲音極為嚇人,站在一邊的林雲氣紀承不服軟,也惱紀承走上邪門歪道。 “紀承,下來! 誰讓你上去的! ” 吼叫了兩聲,臉色漲紅的男人朝著樓上叫喊。 紀承一點也不怕他爸,一身慵懶的靠在臥室門口,右手還揣在短褲口袋裏。 看著樓底下的父母幽幽道:“別想著我出國,一輩子都不可能,也別想著去找他,我們倆一定要在一塊,不然…… ” 頓嘴間,紀承看著仰視他的紀商,“ 你就看看咱們最後到底鬧成什麽樣兒。 ” “你敢威脅你爹! ” 中年男人厲聲責罵他。 紀承不想理他了,揣著手機就想出門,這個房子他真的一分一秒都不想多待了。 可是等他下了樓,衝過來的紀商便狠狠的揣了他一腳。 紀承沒想到他爸要打他,右側的大腿連著胯被攻擊,就像他之前學過的正蹬一樣。 這還不算完,他又聽見他爸怒吼。 “畜生,沒人管你就學會胡來了,我和你媽還活著呐! ” 一邊罵一攔住紀承的退路,站在他們旁邊的林雲進退維穀。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溫柔慈祥的母親,在她的概念裏,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像紀承這種胡來的行為在她的眼裏就是錯誤了,因此,林雲並不打算護著紀承。 紀承不還手,閃躲著來自他親爸的拳打腳踢,紀商又把一隻手伸進他的短褲口袋裏。 手機猝不及防的被紀商掏出來一半,剩下一半被紀承狠狠的拽在手裏。 僵持不下,紀商的責罵如同炒豆子一股腦。 “現在給我懸崖勒馬我和你媽就放了你,別給我胡來下去! ” 紀承也不跟他對著吼,握著自己的手機就要出門,最後紀商卻吩咐林雲去奪走紀承的手機。 “你跟你我強到底是吧?好啊,混賬東西,你看我不把你關起來! ” 林雲插在他們之間,目光堅決的要去拿走紀承的手機。 處於天生對與母親的依賴,紀承還是在手機要離手的時候著急的吼了聲“媽! ” 他們家的人心一個比一個硬,林雲冷眼拿著他的手機,問他。 “紀承,你知道錯了沒? ” 紀承被他爸抓住了兩隻手,身高上也沒了優勢,沒有主動出手便給了他爸機會。 看著一向叛逆的紀承掙紮著要脫開他的桎梏,紀商發了狠的腳下發力,活動腳腕揣了紀承的腿彎一把。 紀承悶哼一聲,單膝跪在了冰涼的大理石地板上。 “知道錯了沒有?! ” 紀承擰著頭看他,依舊冷靜的說著,“我沒有錯,你們覺得我們有病,是你們的事,放開我。 ” 紀承費勁的擺動雙臂,卻被紀商兩隻手握的緊緊的。 “臭小子! 別跟我瞎扯! 你這兩年翅膀硬了是不是?我告訴你,你想橫,先用你這胳膊擰過我這大腿再說! ” 語畢,雷厲風行的男人便伸出一條腿與他抓著紀承左臂的胳膊互相交叉,像警察對待小偷那樣反關節掰著紀承的手臂。 林雲看著不忍心,握著紀承的手機勸他。 “你們年輕人搞什麽都是一時興趣,現在你體驗夠了,就趕緊變回來。 ” 紀承狼狽的橫躺在他爸的腳下,依舊死守牙關不肯服軟。 也不想再跟他爸媽多說什麽狗屁的廢話。 他隻想走出去,帶著秦書好,最好不要出現在他們麵前。 紀商繼續往反方向使力,故意要紀承吃痛,隻有感覺到疼了才早知道改。 可惜紀承偏偏不開口,任由他“折磨。” “還不認錯是不是?! ” 紀商眼睛通紅的問他。 紀承:“……” “行,紀承,算你有種,我看你什麽時候認錯! ” 男人拽著地上的紀承就要站起來,兩隻手反剪著紀承的手腕押著他往門口外麵走。 林雲終於有些擔心她兒子,這麽多年,他們父子倆從來沒有發生過如此激烈的爭吵乃至單方麵動手。 紀承掙紮著想要逃開,最後卻被紀承帶進了他們家房子的地下室。 一腳踹開從來沒有上過鎖的綠色鐵漆門,劣質潤滑油、油墨味道、車胎橡膠等等味道鑽進人的鼻子裏。 紀商一把推著紀承進了地下室,帶上鐵門之後迅速送上了鎖,也不管有沒有打開地下室的鑰匙。 “給我好好反省! 想通了我就放你出來! ” 被放進裏麵的紀承一下又一下的拿腳揣著鐵門,紀商轉過身來看著自己的愛人吩咐:“不能給他送飯! 水也不給他喝! ” 身後是紀承揣著鐵門“咣咣”響,好像關進籠子裏的一條瘋狗一樣。 林雲皺著娥眉,拉著紀商的胳膊,“你就這樣把他放進去? ” 地下室裏全是紀承踹門的巨大聲響。 紀商正是火氣上頭的時候,他咬牙切齒的背過身又走到鐵漆門前,對著踢門的紀承吼。 “要不是我今天去考場看你,你還打算瞞到什麽時候! 不長眼的東西! ” “給我開門! ” 被鎖進裏麵的紀承先大吼完這一句,下一秒又拿著全身力氣踹門,踹的離得近的紀商耳朵發聵。 “等你想明白了再喊我! 混賬東西,你爹還治不了你了?!! ”男人插著腰向裏麵的人喊著。 奮力踹門的紀承突然停止了動作,不理外麵的父母。 他媽過來和他好言相勸紀承也不聽,反正他現在他們眼裏,就是一個瞎胡鬧可能還有病的瘋子。 同性在一起擁抱接吻,父輩的人怎麽會輕而易舉的接受。 後來他爸媽都走了,紀承靠在鐵門門板上,看著被他騎了沒有多少次便扔進這裏麵來的自行車、小時候和方仲家一塊買的輪滑鞋、還有以前玩剩下已經掉色的破籃球。 紀承閉上眼眸冥想,心裏思考者秦書好這個小傻子在幹什麽。 三天過去,呆在家裏等紀承來找他出去放鬆的秦書好一點消息也沒收到,從考完試回到家那天他就在等紀承給他打電話或者發消息。 後來左思右想可能紀承的媽媽真的生了什麽大病,紀承忙著照顧病人才沒空聯係他。 秦書好就這樣不敢打擾的等待紀承等了三天,聽不見紀承的聲音他便有些六神無主,害的他爸媽還以為他因為沒考好而傷心。 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秦書好騎著自行車主動去找了他的對象去,可惜對象還沒見著,遇見了對象的媽。 秦書好去找紀承的時候十分猶豫,他在出門之前給方仲打了電話,問他知不知道紀承家裏什麽情況。 方仲也隻在高考之後浪了一天,便跟著家人爸媽回了老家看爺爺,到現在還沒回來,紀承那邊的情況方仲一點也不清楚。 在家裏晚上都要抱著手機睡的秦書好給自己壯著膽子去紀承他們小區找人。 騎著自己的自行車到了紀承他們小區門口提著腳步偷偷偷摸摸到紀承家附近,一個激靈的轉身便看見從他身後過來的林雲。 他見過紀承他媽,心下慌的周圍無處藏身,已經看見他的女人輕輕喊了他一聲。 秦書好便十分悲催的被女人拉到了距離他們家很遠的一個長椅上坐著。 秦書好裝作認真的模樣說自己剛好路過,想問問他同桌考得怎麽樣,坐在他一旁的女人眼神複雜,良久看著秦書好沒有說話。 大風吹破了玻璃,林雲就是看見玻璃爛了的證人。 她盡力控製著情緒,眼睛盯著已經露出馬腳並且惶恐的想要逃走的小男孩兒。 抓住秦書好的手腕,放緩語速的說話,“孩子,你…你們倆的事,我和他爸都知道了。 ” 被抓住手的秦書好瞳孔放大,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