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還是點點頭:“哦,原來是這樣。”段裕寒說:“我發私信沒發過來,你關了,不然我可以早點告訴你的。”鬱南:“我一直以為你會和我一起考這裏,還打聽了入學名單有沒有你呢。”段裕寒微笑道:“我留級了。”鬱南“啊”了一聲,有點意外。段裕寒說:“我爸到最後也沒同意我學美術。我留級了一年,現在在潼大念建築專業,成了建築狗。”潼大就在隔壁潼市,一個小時的高鐵就可以到達深城。原來他們挨得也挺近的。那時候段裕寒就被家裏管得很嚴,屬於很叛逆的少年,一心想成為畫家,否則他和鬱南也不會有那麽多共同語言了。鬱南露出遺憾的神情。“沒學成畫畫,還是可以來美院的。”段裕寒毫不在意般,拍拍他的肩膀,“不用替我難過,一會兒帶我在我的夢想大學轉一圈怎麽樣?”鬱南點頭:“沒問題的。”兩人一邊聊一邊說,三年不見也沒給他們帶來隔閡。走在路上,段裕寒說鬱南長高了。“以前就這麽低。”段裕寒比劃著自己的耳垂高度,“現在到我這。”同是少年人,段裕寒長得很高,鬱南剛到他耳朵上方。不過段裕寒屬於修長掛的,沒有什麽肌肉,倒不至於讓鬱南很有壓力:“我比你小一歲,明年說不定就和你一樣高了。”段裕寒就按他頭,揉一揉。鬱南不知道為什麽所有比他大的人都喜歡這樣做,可是他不覺得段裕寒是哥哥,紅著臉退了點:“我又不是狗啊。”一路上有許多人和鬱南打招呼。段裕寒笑說:“和我想象的差不多,你果然很有名。”鬱南就扳回一成:“因為我現在是學長了。你才大二,你也得叫我學長。”段裕寒從善如流:“學長。”鬱南滿意了:“乖。”下午,兩個人還一起去上了公共課,由段裕寒給覃樂風代點到。這次穿幫得更快,陌生臉孔更加吸引人注意,老師很生氣,取消了段裕寒的旁聽資格,把他趕出去了。鬱南坐在窗邊,看著段裕寒邁著兩條長腿,在樓下百無聊賴地轉圈圈。段裕寒也長得好看,總有路人看他,他就坐到一棵樹下麵去待著了。於是等到一下課,鬱南也翹課了。他抱著書跑下樓:“段裕寒,你等等我,我去宿舍把書放好,然後陪你出去逛一逛!”段裕寒說:“你們教授那麽凶,你不怕他扣你分?”鬱南很有義氣地說:“可是我也不可以丟下你一個人。”他們去逛了美術館,畫了沙畫,還去遊戲城打了遊戲,開開心心地玩了一整個下午。段裕寒的高鐵票是晚上的,鬱南將他送進了站,約好下一次去潼大找他,或者段裕寒再過來找鬱南。臨進站前,段裕寒忽然停住腳步,害鬱南一頭撞上他的背。“啊!”鬱南撞痛了,捂著額頭。段裕寒說:“你在微博說你喜歡男生。”鬱南大方承認:“是啊。”段裕寒低頭看著他:“那我終於可以把那件事說出來了。鬱南,我以前喜歡過你。”鬱南震驚:“!!!”段裕寒笑了下:“走了。”說完,段裕寒轉身瀟灑地進站,還站在盡頭對鬱南雲淡風輕地揮揮手。鬱南的臉紅了個透徹。他想,他是在微博說了喜歡男生,可是他也說了再也不想談戀愛啊。回去的路上,鬱南拉著地鐵的手環,跟隨者人浪隨波逐流。段裕寒是他的朋友,是他高中時代遇到最好的朋友,代表著一段為了理想熱血奮鬥、挑燈夜戰的少年記憶。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反應。回到學校,剛走到宿舍樓下,那輛熟悉的黑色幻影卻打斷了他愉快的心情,好像當頭潑了一盆冷水。鬱南收起輕鬆的步伐,走得很快。男人卻下了車,安靜地看著他走過去。擦身而過時,男人抓住了他的手腕。鬱南的心驀地跳得亂了幾拍,憑空生出被燙到的錯覺,沒有等他甩開那隻大手,向來身居高位的男人便開口了。“寶寶,我對不起你。”第五十五章 娃娃“寶寶,我對不起你。”鬱南聽到這句話, 幾乎有些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宮丞不是沒有說過對不起, 不是沒有道過歉。往往, 這個男人道歉的目的都是為了要哄他,這一次聽起來分外珍重, 完全不帶任何敷衍。無法相信這句話來自於宮丞口中, 他抬頭,都忘記了掙紮開那隻大手。道歉是為了什麽?鬱南垂下眼睫, 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纖細柔滑的質感消失,宮丞手中驟然空蕩蕩,眼神暗了一瞬。鬱南的手有些冰涼,穿得也有些單薄, 宮丞很想將人拉過來, 解開自己的大衣扣子將他完全擁入懷中,讓他身體慢慢地回暖,像以前一樣。每當他那麽做,鬱南就會回抱住他的腰, 抬頭親他的下巴,和他說說話, 眼睛裏麵就像有星星。宮丞無比懷念那感覺。可惜鬱南說完那句話就退了些,與他隔了兩三步的安全距離。路燈下不甚明亮的光線裏, 鬱南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情, 像叛逆期的小孩子,不願意和家長講哪怕一句話:“你真討厭。”他毫不留情的、帶著點稚氣的一句厭惡, 完全不加任何掩飾,脫口而出。越是直接的反應,越能體現真實情緒。宮丞臉沉下來:“寶寶。”“叫我寶寶也很討厭。”鬱南皺眉說,“我不是你的男朋友,更不是你的寶寶。你是不是對每個情人都這麽叫?”宮丞心髒猛地一墜,拉得生疼。他無言以對。毫無疑問地,他的確這麽叫過別人。興許是興之所至時叫過一兩次,因為懶得記名字,叫起來也完全不帶感情,可是他不能說沒有。他已經無法對鬱南做到欺瞞或者敷衍。隻得啟唇道:“以後不會了。”鬱南抿著唇,眸子裏有什麽在閃爍。幾秒後,他抬頭看著宮丞,似乎本來就不在意他有沒有這樣叫過別人:“那和我也沒有關係。”說完,鬱南抬腿就往宿舍走。才剛走了一兩步,他猛地察覺腰間一緊,男人不由分說地單手抱住他的腰往後拖。熟悉的結實手臂,與那動作間隱隱散發的成熟男性荷爾蒙,讓鬱南脊椎一麻,裸露在外的頸部皮膚迅速竄上了一層雞皮疙瘩,連毛孔都進入戒備狀態:“你幹什麽!!”宮丞將人拖上車,幹淨利落地“哢嚓”一聲上了鎖,看樣子是防止他跑掉。鬱南打不開車門,氣得砸門:“放我下去!你要帶我去哪裏?!”然而車子並沒有發動,車上也沒有別人,安安靜靜停在原地。宮丞欺身上來抓住他的手:“不去哪裏,不要怕。”鬱南甩開他,退了一步,所在座椅角落。他惱怒得雙眼發紅,冷靜的神態終於露出一絲破綻,咬牙切齒地瞪著宮丞。宮丞反而長臂一伸,用力地把他抱入懷中。鬱南渾身警鈴大作,汗毛倒豎,卻怎麽推都推不開。車內空間再大,也讓他施展不開拳腳,再加之宮丞力氣大得可怕,他幾乎被抱得渾身發疼,隻好一口咬在宮丞肩膀上。宮丞一聲不吭,任他去咬,手臂收得死緊。鬱南的牙齒咬合,透過布料咬住了肩膀的肌肉,毫不留情,宮丞卻似乎沒有痛覺般低聲道:“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鬱南腦中驀地閃回方有晴的話,一下子就明白了宮丞在說什麽。他的紋身!宮丞感覺到懷中人的掙紮,根本舍不得放手。他聞到鬱南身上的溫暖氣息,帶著沐浴露香氣,雪白的脖頸就近在咫尺,讓他生出確切的渴望,恨不得揉進骨血裏,再也不分離。鬱南對他來說,天生就具有要命的吸引力。他以前怎麽會完全沒有察覺。“你的紋身是為我紋的。”宮丞沙啞道,“玫瑰,因為我喜歡玫瑰,你才紋了它。”鬱南鬆了口,顫抖道:“胡說八道!我紋身是為了遮我的疤痕,關你什麽事?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宮丞的聲音在耳邊,低醇迷人:“我看見你的疤痕了。”鬱南怔愣,眼中留下一滴眼淚來,不知道是疼痛還是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