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我。”杜蘅擔憂的看了一眼喻子清,替喻子清鋪好被褥,出了房間。喻子清起身準備回到床上時突然倒地,他幹脆趴在地上不再起身。地上傳來的涼意讓他有了些許清醒。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沈鶴禮的話他信七分,東方祭的話他信八分,喻儲溪的話他信九分,他現在百分之百信任的,也就隻有杜蘅了。心底生出一抹淒涼之感。孤立無援嗎?自己身邊還有很多人啊!可為什麽會覺得自己形單影隻呢?如果自己身邊能有一兩個能真正交心的朋友,自己也許不用這樣孤苦無依,無處可訴。他想過要是自己再投一次湖,萬一有幸回到了原來的世界,可這裏的一切,就要這麽丟下嗎?似海的深仇哽在喉頭,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就像知道自己吃了一塊過期的麵包,吐了會餓,吃了會難受。“我命由天不由我啊,我還回得去嗎?在這個世界裏,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子又能做什麽?能掀起什麽大風大浪來。”許是覺得地上涼透了,他掙紮著起身,爬回了床上,他就那麽臥在床上,一動不動。“可姓喻的也不止我一個,若是小叔願意,東方祭自然不會不助他,勸他將喻儲辛取而代之,才是更好的選擇啊!”喻子清翻了個身,覺得有些涼,他蓋好被褥,閉上眼睛冥想起來。若是喻儲溪願意接受東方祭與沈鶴禮的提議,做他們的第一張王牌,那麽喻儲辛被東方祭逼下台那是遲早的事情,現在關鍵的是,喻儲溪願不願意去做東方祭他們手中的第一枚棋子。想必是不會答應。喻儲溪與喻儲修過於相似,兄弟二人皆對名利權貴全然沒有欲望,那要如何說,才能激起喻儲溪心中的恨意。想到此喻子清自嘲的笑了一下,他覺得自己真的是被喻子卿上身了。一心想要報仇,將誰拉下水都無所謂,隻要喻儲辛生不如死,自己無論付出什麽代價都不會猶豫半分。“父親,孩兒對不起你,可我說到底,也不過是個霸占了喻子卿身體的外人,謝謝你們救下我,也謝謝你們兩個月以來用心的照顧,你們的仇,我無論如何,也會報的,隻是要借別人的手來了!放心吧,我不會讓喻子卿的手染上一絲仇人那肮髒的血。”一夜無夢。喻子清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杜蘅不知道什麽時候又來了,正站在床邊看著他,見他醒來,神色有些慌張。“怎麽了是出什麽事了嗎?”喻子清起身批過紫色外袍問道。“王爺他…他知道了王爺和王妃的事,與東方將軍大吵一架一架之後不見了……”杜蘅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心中暗罵自己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一點小事也藏不住!小王爺身體還沒好,要是再嚇到他可要怎麽辦?“是嗎?小叔這脾氣比我還大啊!放心吧,過幾天他便會回來了,我還在這,他不可能真的離開的!”喻子清從昨天穿的那件紫袍上將玉佩解下來係到腰間。他所有的衣裳都已被換成了紫色的。也好,總比一身黑要好。守孝三年,一身紫袍。此後一生,喻子清的衣裳再未出現過其他顏色。果然如喻子清所說,喻儲溪在離開後的第三天便回到了小院之中。東方祭被喻儲溪短暫的出走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又感歎喻子清對喻儲溪的七寸了如指掌。喻子清這些天情緒已經安穩了許多,但偶爾還是會氣息不暢,胸口發悶,心前絞痛。沈鶴禮說這是大悲之後留下的症狀,極有可能傷了心脈,導致氣血運行不暢。喻子清聞言隻是淡然一笑,如今自己還活著已是萬幸了,心脈受損算得了什麽。他還是想回迦南看一看昔日的王府如今成了什麽樣。往後的幾天喻子清試圖逃過小院守衛的雙眼,每次都還沒摸到小院的門,就被容楚攔下。“杜蘅,有沒有辦法讓我出了這小院我想回迦南看一眼,就一眼,看完了我會回淮安的!”喻子清抓住看著的自己防止自己再試圖逃跑的杜蘅哀求道。杜蘅有些為難,卻又不忍喻子清過於傷心。“小王爺,兩天之後的傍晚,我會與容楚哥哥一同去城北的沈大夫家,到時候會有馬車一同前去,你就躲在馬車下的暗格裏,等容楚哥哥下了馬,我便帶你離開!”“杜蘅,你真是我的寶貝疙瘩!”喻子清狠狠的抱了抱杜蘅,心頭的大石終於落了地。接下來的兩天喻子清都很安分,他除了偶爾想想喻儲修與雲沐安,還有那個總是一副急匆匆樣子的錢莊,還有那個也喜歡跟著自己瞎胡鬧的思源,卻從沒想到祁珩。東方祭原本以為喻子清逃跑失敗之後便死了再走的心思,也就放鬆了對喻子清的監視,撤走了宋允和容楚,卻沒曾想其他的守衛被杜蘅一一放倒。喻子清趴在暗格之中等著杜蘅的暗號。夜裏容楚與杜蘅要去給沈鶴禮送些東西去,待二人將貨物卸下,容楚屁股還沒坐上馬車的櫞木上,就被杜蘅很不厚道的踢遠了!隨即杜蘅大喝一聲,馬兒應聲掉頭就跑,暗格裏的喻子清聽到杜蘅的聲音後盡量穩住身形,免得自己本來就幾近孱弱的身子再遭到什麽重創,他還想活著去祭奠一下亡靈。被杜蘅踢了一腳的容楚回過神便隻看到了馬車遠去的影子,他急急忙忙追上前,二者之間的距離卻越來越遠,他終於發現自己跑不過馬的事實,放棄了。現在要緊的是先回去告訴王爺和東方將軍!容楚立馬掉轉方向朝小院飛奔而去。杜蘅見容楚沒再追上來,心知他肯定回了小院告訴東方祭與喻儲溪喻子清跑了的事情。他勒緊韁繩,馬兒嘶聲停下腳步。“小王爺,快出來吧!容楚哥哥應該回去告訴王爺他們了,再不快走,恐怕是走不了了!”杜蘅打開暗格,把喻子清扶了出來,悶久後又受到了劇烈搖晃的喻子清氣息有些不穩,臉色青紫的點點頭,將手中的出城令拿給杜蘅,示意他快些離開。杜蘅拿過出城令,又給喻子清蓋了條毯子,隨即長鞭一揮,馬兒吃痛,朝城門跑去。這兩天他一直在跟容楚和宋允旁敲側擊地打聽要沿著哪個方向才能回到迦南,二人也不知是故意還是有意,將路線告知了自己,還給了自己一張稍顯粗糙的地圖。出了淮安城門,馬車沿著三條分岔路中的一條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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