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昨天傍晚時分在城南的街邊遊蕩著,路過上次祁小公子喝花茶的那個小攤,老伯見我時大驚失色的把我拽了進去,告訴了我那晚王府的慘狀!”思源起身將快要塌下的房梁拽了下了,扔到一邊,瞬間起了一陣濃灰。杜蘅替喻子清擋住了撲鼻而來的煙火,“思源哥哥,輕點,小王爺身體還沒好,受不得這些!”“老伯說那天晚上,在我們離開了王府之後,整個王府突然燈火通明,過了片刻又暗了下來。沒有人聽到一聲慘叫,卻在半夜時分看到了王府的熊熊大火!”喻子清握緊拳頭狠狠地打到了地上,他感覺不到痛,心裏的痛早就超過了一切!他緊咬著牙關,拚命的忍住落淚的衝動,“我要這些人,血債血償!”“大火燒了一天一夜才被撲滅,衙門的人早就接到消息對前去報官的百姓避而不見,就這樣過了兩天,鄉親們草草的替王爺他們入了棺,所有的花費,都是老伯夫妻二人所出,可卻再也沒有財力去造一個還像樣的祠堂。”思源斷斷續續的說完,臉上的淚漬混著煙灰,顯得無比的滑稽,而此時的每個人,卻都笑不出來。“他說他和老奶奶給王爺他們立了靈位,可沒放在王府,說王府已經沒了人 ,擔心落了灰沒人擦,就立在了他家,說要是哪日小王爺回來了,還可以去拜拜父母的在天之靈!”喻子清聽完思源的話,忽然覺得眼前一黑,吐了一口黑血,昏死了過去。杜蘅忙叫思源帶路,想要去老頭家把喻子清先安頓下來。文苑王爺一出事,各地官員都岌岌可危,如今最可靠的,還是這個純真至善的老頭子。思源抱起喻子清,杜蘅提著白露,二人在夜色的掩護之下匆忙趕去老頭子家求救。老頭子一見思源抱著昏迷不醒的喻子清來敲門慌忙將人帶到了裏屋,讓思源把喻子清放到床上,又蓋好被,叫老嫗去給思源喝杜蘅做些吃的,再給喻子清燒些熱水,洗洗身子。“小王爺還是回來了啊!我就知道他會回來,可是這小小年紀就被折磨得出了心病,這昏君也太慘無人道了!”老頭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控訴著喻儲辛的昏庸無道。“老伯,還請您和老奶奶不要對外人說起小王爺曾回過迦南!”杜蘅直直跪下磕求老頭守住這個秘密,他怕若是再有人知道喻子清回了迦南,會有更多的人來要喻子清的命。他賤命一條死不足惜,但小王爺和王爺留下的唯一血脈,小王爺絕對不能出任何事。老頭子顫顫巍巍的扶起杜蘅,“我說小子,老頭子我也活了七八十年了,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這小王爺也是我和老婆子看著長大的,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我們心疼還來不及,怎麽會加害於他呢!”他上前摸摸喻子清的額頭,卻被喻子清的溫度嚇了一跳。“小王爺燒起來了!要不去請個大夫來瞧瞧吧!”老頭子急得團團轉,他還沒見過哪家十一歲的小孩子能燒這麽燙的!“不行,不能讓外人看到小王爺!”杜蘅急急忙忙的道,若是讓一些心懷不軌之人見到報了官,那他們便別想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了。“可小王爺燒得那麽厲害,萬一出什麽事 該怎麽辦啊!”老頭子也無奈,自己又不懂醫術,又不能去請郎中,一幹人隻能看著床上臉色愈發紅的喻子清唉聲歎氣。杜蘅突然想到了什麽,他急忙撲上前,卻不小心被凳子絆倒,將他直接絆到了老頭子腳下,他抱住老頭的雙腿問道:“老伯,您可識字?”老頭一聽樂了,“那當然了,老朽當年怎麽說也是讀了好幾年聖賢書的人!”杜蘅聽了老頭的話眼淚直往下掉,老頭見他如此心底有些急了,他把杜蘅扶起來,“小子,老朽就是讀了幾年聖賢書而已,你也不用激動得掉眼淚啊!”“老伯誤會了,小王爺之前在我們落腳的地方便已經發過一次高熱了,這次小王爺與我是瞞著閬肆王爺偷偷跑出來的,我怕萬一小王爺在路上又出什麽岔子,就把當時沈大夫開的藥方帶來了!”老頭子一聽使勁拍了杜蘅一巴掌,“好小子,腦袋靈光啊,你救了你家小王爺一命快把方子拿來,趁藥鋪還沒關門,我去抓藥回來給小王爺喝下!”杜蘅有些窘迫的撓撓頭,“方子我放在馬車上了,我怕放在身上會掉了!”“我去拿,你們在這等我!”思源慌忙起身跑了出去。過了片刻又氣喘籲籲的跑了回來,手中抓著在淮安時沈鶴禮替喻子清開的方子。老頭拿起方子就要往外去,卻被杜蘅一把拉住杜蘅從所剩無幾的錢袋裏掏出一些碎銀放到老頭手中,“老伯,聽思源哥哥說你們為了入葬王爺他們花光了自己的積蓄,這些錢是我和小王爺一路省下來的,您就拿這些去抓藥吧!”老頭不再推辭,他接過杜蘅手中的碎銀便出了門。杜蘅和思源搬過凳子一左一右的坐在喻子清的床邊,偶爾起身幫喻子清換下額頭上的濕巾。昏厥了的喻子清,吐血的喻子清,從此不能再受刺激的喻子清,被傷害得體無完膚的喻子清。杜蘅小心翼翼的守護 ,思源盡心盡力的照顧,終於將千瘡百孔的喻子清,送到了嗬護他極致的祁珩手中。祁珩:喻述卿,你在那般境遇之下,就不曾想到要向我求救嗎?喻子清:你說得好聽,那會你才十歲 ,你能幹什麽!祁珩:……雖然是這個理,可你為什麽在再一次見到我的時候,要露出那樣的笑容?喻子清:因為看到了你,我看到了我往後所有的日子裏都有點點星光。 第28章 chapter28喻子清再醒時已是翌日清晨,杜蘅見他醒來,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淚又開始決堤而下怎麽也止不住。“別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再哭你可就連小姑娘都不如了啊!”喻子清伸手刮刮杜蘅的鼻尖,扯出一抹安慰的微笑。見他如此,連一旁的思源都忍不住別過頭抹起了眼淚。這就是那個王爺的孩子,兩個人得心性一樣的純善,卻得不到上天的善待。一個英年早逝,天妒英才,一個小小年紀便受盡了苦難,生生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們這是怎麽了?我真的沒事了!”喻子清剛想同二人開個玩笑好緩解一些過於凝重的氣氛,誰知話剛說完,又咳了一口黑血,杜蘅嚇得哇哇亂叫,驚到了院中的老頭與老嫗。“小王爺,你怎麽了!”杜蘅眼淚鼻涕橫流的把喻子清從床上抱起來抱在懷裏,一手扶住喻子清的身子,一手拿出手帕替喻子清擦去嘴邊的血跡。喻子清覺得自己真是糟糕透了。現在的自己這樣,怕是離死不遠了,不是有一種病叫廣泛性前壁心肌梗死嗎?自己恐怕就是這樣的,心真的很疼啊!疼到自己想哭出聲。他把頭靠在杜蘅的胸前,看著進來的老頭和老嫗說了聲對不起,隨即又昏死了過去。他在看到老頭和老嫗的時候幾乎是瞬間就想起了那個紫色衣袍神色清淡手持蒹葭的少年。“老婆子,快去給小王爺把剩下的藥熬了,熬濃一些,快去!”老頭急急忙忙的把老嫗往廚房推,自己則是又跑出了院子,思源追出去的時候已經不見了老頭的影子。杜蘅從隨身帶著行囊裏拿出一個小瓷瓶放在手中靜靜地凝視著。沈大夫說過此藥非特殊情況不能給喻子清服下,昨夜在王府給喻子清吃下這藥丸是因為連日來車馬勞頓,加上他身子本來還沒完全恢複,不得已才給他吃了這藥丸。給他服下還是不服他看著那瓶藥出神之際時被思源拿走。“這是小王爺的藥嗎?”思源細細看了看瓶身問道。杜蘅點點頭,卻被思源白了一眼,“既然有藥,為何不給小王爺服下,沒看到他那麽痛苦嗎?”“不不不,這藥是我們在淮安時沈大夫給小王爺留下的,說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不能給小王爺服下!”杜蘅搶回思源手中的瓷瓶焦急的辯解道。“事到如今小王爺都這般模樣了,還不是萬不得已的時候嗎?我昨夜明明還看到你給小王爺吃了這種藥,今日怎麽就吃不得了!”思源幾乎是吼著說完了這些話。杜蘅有些不知道怎麽解釋,他知道思源是為了小王爺好才這麽激動,但是沈大夫千叮嚀萬囑咐過此藥不可亂用,這可該如何是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朕與將軍解戰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清水濁流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清水濁流並收藏朕與將軍解戰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