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見喻子清倒在床上立馬奔過去把人扶起來,將被子蓋了回去,“小王爺,你先等會,我去請大夫來!”說罷便要往外跑去,喻子清連忙拉住他,“別去,我隻是暈了一下,沒事的!”說罷開始幹咳起來,他用衣袖捂住嘴巴,好不容易停下來之後,在雪白的衣袖上,染上了一抹刺眼的嫣紅。杜蘅見狀立馬就要往外跑去,喻子清大喝一聲站住,杜蘅才堪堪停下腳步,走了回來!“小王爺,你看你都咳血了,再不叫大夫過來瞧瞧,加重了怎麽辦?”“今日是我生辰,你也聽到了,一會小叔和東方祭就要來了,現在小叔日理萬機,不能讓他為我擔心,”喻子清順順堵在胸口的悶氣,“去,把抽屜裏沈鶴禮留下的藥丸給我拿一顆出來!”杜蘅沒動,喻子清暗罵一聲,自己掙紮著就要起來,杜蘅連忙將他按回床上,將藥瓶拿了過來,又給喻子清倒了杯水。喻子清吃下藥丸之後閉目養了會神,知道墨白再過來催人,他才叫杜蘅幫自己將衣裳穿好,還要穿那件送祁珩離開長安時穿的那件。杜蘅乖乖照做,他怕喻子清一下子生氣之後又氣出什麽毛病來!杜蘅本要扶著喻子清去前院,但喻子清怕別人看出來什麽,便推開了杜蘅,杜蘅隻好小心翼翼地跟在喻子清身後,謹防喻子清一個不留神就倒下。所幸沈鶴禮的藥對喻子清的身體還算有用,服下之後便沒了多少不適,臉上的血色也恢複了不少!宋允見喻子清出來便迎了上去,說陛下和攝政王應該就快到了,話音剛落,門口便傳來了交談聲,喻儲溪和東方祭還有容楚和柳佩佩外加一個跟屁蟲蕭頤恩前後進了王府,喻子清連忙迎過去,正要下跪請安,卻被柳佩佩拉住往下去的身子。“地上涼,就別跪了,再說他倆又不缺你這個跪!”喻儲溪在一旁點點頭,“述卿,就別那麽多禮數了,你我在王府便是叔侄,無需如此見外!”喻子清便乖乖站了起來,自己也不想跪啊,男兒膝下有黃金,自己雖然沒有黃金,但是那地麵是真的冷啊,自己的身體可經不起糟踐了!這寬鬆雀躍了幾年之後又要開始進入最原始的輪回之中了!“小叔,你們要來也提前告訴我一聲,害得我也沒能好好準備準備,睡到剛剛才醒,也沒能出去迎你們一段路!”喻子清有些抱歉地說道,心底卻暗罵杜蘅,幹嘛不早點叫醒自己,隨即杜蘅在旁邊很突兀的打了三個噴嚏,灰溜溜地離喻子清遠了些。“我們本就是瞞著你來的,事情過去這麽久了,我也沒能回王府一趟,對你實在多有虧欠,今天給你帶了些補品和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你無聊的時候可以搗騰搗騰!”喻儲溪話音剛落,門口便熙熙攘攘的堆了一堆人。 第65章 chapter65清一色的都是皇宮中的守衛們,還有幾個小太監,小十三跑前跑後的招呼著大夥小心輕放,將東西陸陸續續地往府裏搬去,自打趙伍告老還鄉,自己就接下了趙伍的職責,成了掌事太監,每天都提心吊膽的,害怕自己哪裏碰到陛下,被攝政王滅口。“小心點,都小心點,磕壞了可賠不起啊!”小十三一邊幫忙搬東西一邊還要維持秩序,他覺得自己和這些人一起當差真的有些累!“那是?”喻子清指指門口烏泱泱的人艱難的開口道。“就是小叔給你帶來的東西啊!”喻儲溪叫過小十三,吩咐了幾句,小十三便又跑了下去,招呼著眾人,“這裏就交給小十三和莊玨吧,我們去前廳吧,別在這傻站著了,染了風寒就不好了!”喻儲溪拉過喻子清的手,喻子清覺得很暖,很讓人貪戀。東方祭果然是覬覦小叔的溫暖,沒了對象在身邊的喻子清如是想道。幾人剛在前廳坐下,莊玨又急急忙忙進來告訴喻子清祁玨和祁墨還有祁母來了,喻子清聽了有些心驚,這怎麽突然都來了,也容不得他多想,祁玨的嗓已經開始嚎了!“述卿啊,今日是你十八歲生辰之日,祁珩那小子不厚道,也不回來,不過戰事吃緊,想必你能理解!”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祁玨的聲音聲聲入耳,卻半天才見到他從一堆侍衛中擠了出來,身後還跟著祁墨和祁母。“述卿不知祁叔叔和祁伯母還有祁墨來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喻子清將三人也引到了前廳,三人一見喻儲溪和東方祭便要跪下請安,又被柳佩佩在一旁阻止了,“陛下說了,今日他就是小王爺的小叔,不必拘禮!”祁玨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喻儲溪,喻儲溪朝他點點頭,他才若有所思的坐到了一邊,“陛下舐犢情深,自然應該來,攝政王既是當今皇後...也是應該隨陛下來,柳小姐是攝政王親衛,也該來,可是這夜滄瀾的怎麽也來了?!”他指指坐在柳佩佩旁邊的蕭頤恩問道。蕭頤恩一臉的不可思議,“祁玨你個老不死的,說我來幹什麽?你說老子來幹什麽!”“混吃混喝!”柳佩佩給出了一個貼切的答案,眾人開始笑個不停。有些僵硬的氣氛變得融洽起來。喻子清在長安也隻有祁珩這麽一個朋友,世家公子集會他也不曾去過,府上便再也無人來擾。小十三帶著侍衛們將禮品放好之後便等在了門口,墨白墨菲和思源在廚房裏忙來忙去。原本東方祭提議幾人去明月閣小聚,卻被喻子清拒絕了。他很想這樣吃一頓飯,所有自己在乎的在乎自己的人都在,除了心上人沒在,這樣的機會少有,他想好好珍惜。墨白墨菲也懂他的心情,便一早去買了菜,杜蘅還特意去城外的山上打了野雞回來。“小王爺,能不能借一步說話!”祁墨抱著祁珩留給她讓她給喻子清的木匣子湊近喻子清說道。“當然可以!”喻子清帶著祁墨到了院子裏,雖然這是在自己家,家中長輩也都在,卻不能就這麽將祁墨帶到自己的房間裏,若是換成祁珩就不一樣了!“小王爺,這是二哥臨走前留給我,要我在你生辰之日必定要親手給你!”祁墨將手中的木匣子遞給喻子清,順便補充了一句,“二哥給我這個的時候我看得出來,他真的很喜歡你!”“我知道了,謝謝小姨子!”“不謝,小嫂子!”喻子清謝過祁墨之後轉身回了房間,他打開木匣子之後發現這支長笛就是數日前自己看上卻奈何價錢太高沒舍得買的象牙長笛!他無比幸福的抱住長笛,又親了兩嘴!“祁珩啊祁珩,你說你怎麽就那麽懂我呢?”喻子清拍拍手中的寶貝,“要知道小爺我當年也是學過一段時間的樂器的,雖然是十項全不能,但起碼這笛子吧,爺還是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了呢!”祁墨見喻子清拿了長笛就離開,也不問問自己二哥有沒有留下什麽話給他,朝著喻子清的背影歎息兩聲回了前廳!夜幕開始降臨,飯菜一一端上了桌,主仆幾人圍著桌子坐下,此間不再是尊卑有別!酒足飯飽之後喻子清與杜蘅送了祁玨三人出了王府,墨白墨菲早已準備好了東方祭幾人的房間,各自回房之後,隻有喻子清一人站在前院凝視著空中的半壁月亮。杜蘅回屋拿過一件狐裘披到喻子清身上,又遞給了他一個湯婆子,“小王爺,外麵風大,還是先回屋吧!”喻子清搖搖頭,“杜蘅,去把我屋裏桌子上放著的長笛給我拿出來!”杜蘅聞言點點頭,飛快了跑去將長笛拿來。喻子清將手中的東西都放到一邊的石桌上,拿過杜蘅手中的長笛坐了下來。他將長笛舉到嘴邊,聲音頓時傾瀉出來。猶如一道利刃撕裂了漫無邊際的黑暗。笛聲清冽,寒風嗚咽。喻儲溪正和東方祭坐在桌邊就著燭火商量如何處置臨汾候溫闕一事,聽到外麵傳來的笛聲,留下東方祭一人獨守空房,自己則是去了前院。他走到喻子清身邊時杜蘅才發現他,杜蘅正要行禮,就被他阻止了!喻儲溪指指沉醉吹笛的喻子清,示意杜蘅不要出聲打擾。一曲罷了,喻子清才從有些低落的笛聲中抽出了思緒,抬眸便看見喻儲溪和杜蘅站在一旁看著自己。“小叔怎麽來了也不喊我呢?”他收好長笛站起身來,又被喻儲溪按回了石凳之上,“喊你做什麽,你正投入呢!”“述卿,你是不是怪我和東方,讓祁珩回了雁門關?”喻儲溪坐到喻子清對麵。他們二人許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坐著聊天了,見喻儲溪這樣說,杜蘅便走遠了幾步,站在一旁等著。容楚難得的沒有來找自己打架,自己還是好好看著小王爺好了,現在回房間,怕是不好!“小叔言重了,祁珩為何要回雁門關的理由我是知道的,而且我也能理解你們的決定!”喻子清無力地笑道,“他告訴我時我就想到了,小叔怎會覺得述卿是那般不講理的人呢?今日我就已年滿十八了,不再是小孩了,很多事情,你們不必過多的考慮我的感受。”喻儲溪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解下身上的皓月,與喻子清的長笛碰了碰,“這長笛可有名?”喻子清抬眸看了一眼周身剔透的長笛,“就叫它……嗣音吧。” 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你我二人合奏一曲吧,如何?”喻儲溪將皓月送到嘴邊問道。“小叔想奏何曲?述卿並不像小叔一樣精通音律,很多曲目甚至都不知道從何下嘴!”喻子清撓撓頭,覺得喻儲溪就是來為難自己的,自己雖然練得爐火純青了,但那都是那個世界的了,這裏的樂章,自己還真沒看過多少。“無妨,青青河畔草,綿綿思遠道。遠道不可思,夙昔夢見之。夢見在我旁,忽覺在他鄉。他鄉各異縣,輾轉不相見。那遍奏那曲高山仰止好了!”喻儲溪想起以往喻子清夢中還會吟起的句子,正好自己也曾習過那首因詩而生的曲子。“夢見在我旁,忽覺在他鄉……”喻子清呢喃道:“輾轉終能見,遠山亦可思,那便來吧!”一曲終後,杜蘅感覺到自己臉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流下了兩行清淚,他有些狼狽的擦去,隨即便看到喻子清腳下有些不穩,他本想衝過去,但想起了喻子清的再三叮囑,便不動聲色地走過去扶住了喻子清。“小王爺,夜深露重,還是先回房休息吧!陛下和攝政王明日中午才走,待日頭出來了,再合奏也不遲!”喻子清點點頭,自己頭有些暈,腳下也開始站不穩,隻好把自己大部分的重量都壓到了杜蘅身上,杜蘅也感覺到喻子清的動作,便穩住腳,二人盡量不讓喻儲溪看出喻子清的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