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碗沒想到她來這麽一出,跟花大娘麵麵相覷。這分明是鐵了心要她家的房子,當初他爹買這房子的時候的確花了十兩銀子,但那時買的是個破房子,又花了兩年修繕,即便按照市價,現在這房子也不止那個價格,至少要翻倍。但這房子是莫家的命根子,豈是說買就買的?


    花大娘一見裏正,嚇得不得了,雙唇打著哆嗦,話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莫小碗走出來說:「裏正大爺,我弟弟的確打了張家媳婦的兒子,但是也不至於訛五兩銀子吧?她想訛錢不算,還想要我家的房子,這世界上沒有強買強賣的理兒,便是到了縣太爺跟前,這個理也說不過去!」


    裏正捋了捋胡須,冷冷一笑,他揚了揚手裏的一張紙,說:「當初你爹買這房子,就是這個價——十兩!我這裏還有一份記錄。如今你家打傷了人,欠人五兩銀子,又拿不出錢來,不拿東西抵,這個理也說不過去啊!」


    莫小碗一驚,裏正這是在偏幫張家啊。


    張媳婦得意極了,嘲諷地說:「莫小碗啊莫小碗,你還想到縣城說理呢?你怎麽不想想,你爹偷誰家東西不好,偷到縣老爺家裏去了?就衝著這份‘情麵’,縣老爺樂意給你家做主嗎?」


    「啊喲!」花大娘雙腿一軟坐到了地上,莫小碗急忙去扶,發現娘雙手發冷嘴唇發白,急的她連聲道:「娘,你怎麽樣了?沒事吧?」


    花大娘虛弱地擺了擺手,哽咽道:「我對不住你爹啊,這屋子怕是保不住了。」


    張大媳婦叉著腰笑了:「還是花大娘曉事,你們這屋子,便是你爹回來也保不住,縣太爺也不稀罕替你們保,我今兒倒是要看看,你們還能請的動天上的佛祖來替你保住屋子不成?!」


    莫小碗望著她,一時竟說不出話來。這些人合起夥鐵了心要奪她家的房子,事到如今,怎麽保得住?


    可是沒了這屋子,他們一家人要去哪裏?她爹回來時,又要去哪裏找他們?


    「佛祖保不住!我來保!」一個響亮的聲音響起,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現場的人都大吃了一驚。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旁邊的柴房,柴房上有個小窗戶,聲音正是從窗戶裏傳出來的。


    莫小碗一呆,是他?


    「丫頭!」裏麵的人叫了一聲。


    莫小碗反應過來,立即進了柴房,隻見他已經穿上了捕快的服製,腰上掛著一枚十分顯眼的黃銅腰牌,這一身真是英姿勃發威風赫赫。


    「去將我的樸刀拿來。」他說。


    樸刀她本是藏了起來抵飯錢的,聽了這話趕緊麻利的去將樸刀找出來遞給他。


    「用那獨輪車推我出去。」他指了指柴房角落的木車。那木車是莫小碗爹親手做的,日常用來搬運東西。


    莫小碗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將獨輪車推了過來,隻見他雙手在獨輪車上一撐,便將自己轉移到了車上。


    「出去。」


    「哦。」莫小碗推著他出來,外頭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包括聞聲而來看熱鬧的左鄰右舍。


    「捕快……」


    「他家怎麽有個捕快?」


    ……


    看熱鬧的人低聲議論起來,眼底多了幾分敬畏。這窮鄉僻壤的地方,裏正村長就是頂大的官了,縣太爺那就跟皇上一般,這捕快自然就像皇帝身邊的錦衣衛似的。


    眼前的這位捕快生的十分英俊,氣度十足,冷肅如冰,目光如炬,看的人一股涼氣從腳底心升起來。村民們隻看這一眼,便相信這位是貨真價實的捕快了。


    「果然好氣魄!」


    「原來捕快大爺長這樣啊!」


    張大媳婦目瞪口呆,那衣服那腰牌,還有樸刀,是真捕快啊!


    裴遠的嘴角勾起一絲似笑非笑的冷意,拿起腰間的黃銅腰牌,舉在眾人眼前,朗聲道:「我是青雲縣的捕頭花淩!這裏有腰牌為證!同時,我也是莫小碗的三舅,嫡親的!」最後三個字,他咬的很清晰,眾人也聽得清楚。


    莫小碗愣愣地望著他,這個時候她才第一次聽他說自己的名字,敢情他真姓花?若不是那鬼話是她自個編出來的,她自個都要相信眼前這位正義凜然的是她親三舅了。


    「沒聽說啊……」


    「青雲縣不就是隔壁縣城嗎?有這樣一個捕頭?」


    這時圍觀的人中有人十分肯定地道:「有啊!我聽說過青雲縣的花捕頭,可厲害著呢!聽說抓到不少汪洋大盜,十分得那邊縣太爺器重!了不得的人物!」


    聽了這話,張大媳婦和裏正對看一眼,心裏都有些發怵。


    張大媳婦是個潑辣慣了的,此時就要得手怎能輕易放棄,她不服嚷道:「便是隔壁縣的捕頭又怎麽樣?喲嗬,管閑事都管到鳳頭縣來了?」


    裴遠冷冷笑了一下,「嚓」的一聲抽出了樸刀,隻見那樸刀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著刺眼的光芒,照的人睜不開眼。那鋒利的刀鋒白花花的,看的眾人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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