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手挽了個刀花竟快的沒影,手指撫著鋒利的刀鋒不緊不慢道:「我今兒既然來探望親戚,便沒有立即走的道理,這邊十天半月,一年半載的我都住得。我這人沒耐性,但凡有人擾著我吃飯睡覺的,都得先問問我的樸刀!我這樸刀也有個邪性,若是十天半月不沾著人血,特別容易生鏽。」


    他驀地將刀尖指向張大媳婦,唇角微揚:「要不,你試試?」


    張大媳婦嚇得往後跌了一步,覺得那一刀刺過來,仿佛刺到了她的心窩裏,嚇得她渾身抖了一抖。十天半月不沾著人血就要生鏽,那他得是殺了多少人才練就這麽鋒利一把刀啊!


    她推了推裏正:「要不,你上前去說說,這人……這人有些凶呢。」


    裏正雙眼滴溜的轉著,他本是收了張家的錢才來做這昧良心的事情,但人家舅爺是捕頭,管他本縣還是鄰縣的,他一個小小裏正哪裏惹得起?何況人家手裏那把樸刀看起來殺人不眨眼。比起張家給的那點小錢,他覺得還是自家性命要緊。


    他臉上堆起笑容,雙手對著裴遠作揖,恭維道:「久聞花捕頭大名,卻不知道是莫家的舅爺,得罪得罪!這買賣房屋是大事,總得征得主人家同意,沒有強買強賣的道理。」他轉頭一臉嚴肅的對張媳婦說:「你們這買賣沒談好,找我來湊什麽熱鬧。談好再說吧!」說罷一轉身便溜了。


    張大媳婦眼瞅著裏正溜了,心裏氣不打一處來,可是一回頭看到那人手中明晃晃的樸刀,看到那身叫人害怕的捕快服,隻得忍了氣,帶著兩個夥計打算打道回府。


    「等等!」莫小碗叫道,「將這三十文錢拿走!有人瞧見你兒子下巴已經好了,這三十文錢算是我家賠的醫藥費,從今往後,誰也不欠誰!你若是再找麻煩,也得先問問我舅爺的樸刀呢!」


    張大媳婦低著頭不敢作聲,灰溜溜彎腰撿起地上的銅錢,一溜煙地帶著人跑了。


    看熱鬧的人嘖嘖讚歎著:「真是門好親戚呢!以後莫家可是有人撐腰了!」裴遠一晃刀子,眾人唬的一哄而散。


    危機終於解除,莫小碗長長鬆了一口氣。她也沒想到,自己費了吃奶的力氣都沒法解決的事情,他一出麵便搞定了。


    「愣著做什麽,推我進去。」男人冷冷道。


    莫小碗「誒」了一聲,推著獨輪車將他送回了柴房,他雙手一撐,又將自己挪回了床上。那雙手臂,看起來真是有力量。


    花大娘拉著莫小瓢正式進來認舅了,她發現這個便宜弟弟除了凶點冷點,長得倒是挺好,還肯幫人,心中感激萬分。莫小瓢十分開心有這麽個捕頭舅舅,抱著他的樸刀看了好一陣,羨慕的口水直流。


    為了不攪擾他養傷,莫小碗讓娘把弟弟帶出去。


    「不是說與你無關嗎?你怎麽又想幫忙了?」莫小碗疑惑地問。


    裴遠雙手環胸靠在牆邊望著黑漆漆的屋頂,道:「無聊!閑著也是閑著,總得找點事兒做。」


    莫小碗無語,正打算出去做晚飯,卻聽他問了一句:「你不想救你爹了?」


    莫小碗吃了一驚,回頭拿著一雙大眼睛望著他:「你能救我爹?」


    裴遠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絲鄙夷的弧度,雙手墊著後腦勺,仰頭看著屋頂道:「明日,我要吃一隻雞。」


    莫小碗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廝真是獅子大開口,家裏的母雞都是要生雞蛋的,便是大公雞那也是到了年底才能殺的,這廝開口就要一隻雞,光是聽著就肉疼。


    裴遠見她一副摳搜的樣子,冷聲道:「既然不想救人,你可以出去了。」


    莫小碗咬牙:「行,你要是有辦法,明天給你燉一整隻雞。」


    男人不滿的蹙了蹙眉:「不要燉的,要烤的。」


    莫小碗無語,浪費!雞湯可是最好喝的!


    「行!」


    她搬了小板凳坐在他床邊,打算認真的聽課。裴遠讓她將她爹是怎麽進牢房的前因後果說了一回,莫小碗說的很詳細,生怕有什麽遺漏的。


    裴遠聽罷,手指輕輕在床板上敲了幾下,眼底閃過一道冷光,道:「你爹的確沒偷縣令的絲綢寢衣。」


    莫小碗雙眼放光十分歡喜,人人都說她爹偷了東西,眼前這個人是第一個說她爹沒偷東西的外人!她雖然覺得他性子冷酷,但是此時卻覺得分外的親切了。


    「我就說吧!」她一拍巴掌,「我爹就不是那樣的人!」


    男人瞅了一眼她激動的樣子,不緊不慢道:「我有言在先,我並不認得鳳頭縣的人也懶得同那些人打交道。救你爹這件事要靠你。」


    「我?」莫小碗一呆,她無權無勢的,在誰跟前都說不上話,她能做什麽?


    「解鈴還須係鈴人。」他眼底劃過一道精光,「這件事你得去找一個人。」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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