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童把杜非煙領到一間被裝飾得五彩繽紛的教室,裏頭擺著十幾張小椅於,老院長領著吃完午餐的小朋友們,正在裏麵玩丟手帕的遊戲,每一個小孩子坐在地上圍成一圈,都一臉聚精會神地聽院長說話,完全沒感覺到身後的動靜,甚至連他們進了教室也沒有察覺。


    杜非煙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頭,低聲問:“你就讓他們隨地亂坐?”


    成童拖住她想走過去把孩子們拉起來的衝動,一把把她拖出教室,輕輕闔上門後,兩個人站在窗戶外,觀看小孩子們玩得不亦樂乎的場景。


    “他們玩得很高興。”


    杜非煙不讚同地反駁:“可是,小孩子的禮儀修養需要從小訓練,像你們這種放羊吃草的態度,隻會把他們往沒有氣質修養的方向培養。”


    成童指出她的語句漏洞:“每一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利,你不能要求這個世界上全是少爺、名媛。”


    杜非煙不滿地頂回去:“那我們一起教,看他們會選擇誰?”


    成童一愣,漆黑的眸裏閃過一道光,又被杜非煙一句“怕了?”一激,微笑著答應下來,接著他忽然湊近她耳邊,如同耳語般輕輕問:“那……賭注?”


    熱燙的呼吸撲在敏感的耳後,又麻又癢,讓杜非煙忍不住退了一步,避開奇怪的感覺,她自信滿滿地撂下大話:“反正我是不可能輸的,賭注隨你定。”


    成童微笑,“那就拭目以待!”


    杜非煙隻覺他的笑讓她脊背發涼,好像在不知不覺間,她不小心把自己賣了似的。


    【第五章】


    成童說,為了公平起見,先讓杜非煙跟孩子們熟悉十天,之後再進行正式的比賽;杜非煙表示沒有異議,而她這段期間住的就是孔可可的房間,聽成童說,可可的上課資料通通都在那裏,所以兩人在教室外待了一會兒,就轉回了餐廳。


    雖然已經是下午一點了,但餐廳的生意非常興隆,忙得腳不沾地的小v,居然還有閑情來理會他們兩人。


    “大家把眼睛管好,不要死死地盯著人家,這位可是成先生的女朋友喔!”


    杜非煙從小外貌就十分出色,對別人驚歎的注目禮早已習慣,但被小v一說,她無法再對那些或好奇、或欣賞的目光,擺出泰然處之的樣子,若貿然出口否認,隻怕會被誤認為害羞、不好意思,反而更讓別人坐實了這個想法。


    正在左右為難之際,手上忽然一暖,略帶薄繭的手掌,溫柔卻堅定地覆了上來,在她來不及反應之前,牽著她上樓去了,慢慢地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留下眾人嘖嘖稱奇。


    要知道,成先生是出了名的性子冷淡,對誰都是一副彬彬有禮,卻無形間拉開一段距離的人,這會兒居然主動牽了別人的手,這個“別人”還不是唯一一個和成先生傳過曖昧消息的孔可可,大家怎麽能不大吃一驚?


    雖然兩位當事人沒有闡明彼此的關係,但大家都一致認定,八、九不離十,大概就是那麽一回事了;那位小姐氣質高雅,與小鎮氛圍格格不入,但與成先生站在一處,當真是一對璧人,男的高大俊朗、女的修長美好,羨煞了一群局外人。


    小v摸著下巴,看眾人興致勃勃地議論推敲,想著大概不用一個小時,成先生交了個天仙女朋友這件事,就會傳遍整個小鎮,大街小巷無人不知。


    直到成童鬆開了手,杜非煙才有如大夢初醒,第一次,她不敢出口責問對方的冒犯,也不好意思問對方為什麽牽她的手。


    扭扭捏捏了一會,杜非煙嘔得半死,索性當作毫不在意,逕自走到書架前,整理了一些跟幼教有關的書籍。


    “這個下午,我想把這些書都大致看一遍,明天再開始,如何?”


    成童語氣溫和:“一切隨你的意思。”


    杜非煙再次被他溫和的語氣嚇了一跳,手一軟,手上的書本差點掉下去;她連忙把書本都放在桌上,慢吞吞地轉過身子,警戒地盯著成童;見他神色自若,眉角眼梢卻帶著一股暖意,襯著一雙黑眸,流光溢彩,隻差勾魂奪魄。


    杜非煙暗暗心驚,連忙斂神靜氣,成童的魅力太大,連她這個眼高於頂、又心有所屬的人,都無法幸免於難,實在更應該小心謹慎,免得被勾了魂而不自知。


    在成童看來,杜非煙臉色數次變化,實在有趣極了,便問:“在想什麽?”


    杜非煙深吸一口氣,說:“既然我已經答應留下一個月,你好歹給我看一眼布娃娃,讓我確定我不是在做白工。”這個要求合情合理,布娃娃對她來說有特定意義,在別人看來,或許那隻是兩個做壞的娃娃,誰會把兩個做壞的手工藝品留十多年?


    她之前一見成童,就恍然見了布娃娃,興奮激動之下,就忘了這事,現在她清醒了,仔細想想,忽然有些不確定成童是否真的還保存著那對娃娃。


    “我怎麽會扔掉你的東西呢?”成童幽幽歎息。


    杜非煙咬著唇不說話,隻眨著一雙清透的眸子盯著他。


    成童再次歎息,“你先在這裏好好看一下書,我回去拿了娃娃再過來。”


    “你去哪裏?”杜非煙拉住他欲走的身影。


    “當然是回我住的地方。”成童挑高一邊的眉。


    他說完做出要走的動作,但杜非煙卻死死地拉住了他的袖子,不說話,隻是把桌上的書抱在手上,用一雙會說話的眸子直盯著他,成童雖然不明所以,但也約略猜到了她的意圖。


    “你不要住在這裏,要住我那兒?”語氣透著幾分不確定。


    杜非煙既不點頭也不搖頭,逕自朝房門走去,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想法;她不想住在這個一句“想看草莓甜不甜”,就讓桀騖不馴的男孩子乖乖照試的孔可可的房間裏,她不知道為什麽,也不想深究,更不打算勉強自己住下。


    而這些話,自恃甚高,心高氣傲的她當然說不出口。


    成童歎息,再歎、長歎,卻掩不住唇角漾開的層層笑紋。


    他可是為了她的安全考慮,才把她安排在這裏;對著一個活色生香、且是他覬覦許久的美麗女人,他對自己的自製力一點信心也沒有。


    沒想到,杜非煙一意孤行,一定要送“羊”入虎口。


    自然接下來若真發生什麽,就真的是順風、順水、順應天意了!


    在小鎮的邊緣地 帶,一幢兩層高的白色小樓,靜靜地佇立在微風中,前庭隨意地長了一些生命力極其頑強的花花草草;杜非煙低頭看著雜草叢生的鵝卵石小徑,不得不懷疑這些花草,其實是東風吹來的種子,自力更生才得以在此生根發芽。


    成童輕咳一聲,“我工作比較忙,沒時間打理這些事情。”


    杜非煙狐疑地望他一眼,“如果你真有那麽努力工作,怎麽可能還留在這裏?”


    成童忽然停住腳步,一時沒收住腳步的杜非煙一頭撞了上去,他的背也不知是不是石頭做的,硬得要死,疼得她淚花都要冒出來了。


    他卻像沒看見她的窘態,靜靜地說:“這是我母親的家鄉,我的根在這裏,不管我走得多遠、走到哪裏,我還是會回到這裏。”


    杜非煙想問“那你父親呢”,但想到兩人不冷不熱的關係,這分明是交淺言深,十分逾矩了:她把書一股腦兒塞給成童,空出手胡亂地按摩了一下額頭。


    “你想留就留下來好了,反正這地方山清水秀,配你是綽綽有餘了。”


    成童輕笑了下,“但我想找個人陪著,一個人太寂寞了。”


    杜非煙從指縫裏望見成童灼灼的眼神,心跳猛然加快。


    他該不會在暗示什麽吧?可她早就打定主意要嫁給雲哥哥,才沒工夫搭理這株路邊小草。


    “喂,你快點開門,我還要趕快看書呢!”杜非煙顧左右而言他,故意作出十分不耐的樣於,實際上卻心跳如擂鼓,臉頰都泛起一層薄薄的粉色。


    “放心,我絕不會勝之不武,你什麽時候看完書,比賽就什麽時候開始,絕對不會占你便宜的。”成童以為她在擔心備課問題,連忙出聲強調。


    杜非煙一聽他這麽說,便恨恨地從他懷裏,把所有的書都搶了過來,這樣的男人,即使有不遜於雲哥哥的容貌氣度,品行、舉止卻差了十萬八千裏。


    就算雲哥哥真的不幸落入了成媛手裏,她也不會饑不擇食地看上他!


    成童莫名其妙地望著突然暴走的杜非煙,一頭霧水。


    杜非煙向來沒什麽客隨主便的自覺,一來就堂而皇之地霸占了唯一的書房,這裏的書房與她家裏的當然無法相提並論,但布置得很別致;層層迭迭的書本,有條不紊地列在書架上;窗前放了一張深咖啡色的木桌,米色的窗簾拉了起來,午後溫暖的陽光,透過雪白的紗簾灑了一桌,襯得桌角一盆仙人掌越發得綠意盎然。


    成童跟了進來,摸了摸鼻子也沒說什麽,扭頭又出去了;杜非煙望著還在微微搖晃的門板,覺得這個男人果然沒什麽教養,“隨手關門”這樣基本的禮節都不懂,心情忽然有點鬱悶;就著暖洋洋的陽光,她翻開書本,一目十行地看下去,腦子裏卻是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有塞進去。


    她懶懶地挑了本書、出了門,書房外有一道欄杆,從欄杆下望去,成童搬了台筆電出來,坐在長長的咖啡色沙發上,因為是背對的視角,她隻能望見黑黑的頭發,和包覆在米灰色襯衫下也無法掩飾的優美體魄。


    她忽然很想看見那張冷冷淡淡,總是掛著一絲譏嘲的俊美臉蛋,偶爾不設防地彎起唇角,眉眼瞬間變得生動鮮活,不自覺間處處勾人。


    原來確實有這般的男人,一顰一笑,魅惑渾成、勾魂奪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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