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扣魚要扣腮。 辛健一點都不擔心的任由李磊沉默了很長時間,之後才有點心不甘情不願的開口:“我也不知道付誌到底是哪根筋轉不過來彎,不過我猜大概是因為之前我們倆一起跟其他分院協辦的那個案子,傷人致死,本來想訴無期,但是後來就判了七年。” 他說完,辛健在那邊眉頭皺了一下:“七年?” 連傷人致死的最低刑期都不夠。 看出來他的想法,李磊笑了笑,不過笑容很冷:“是啊,所以付誌因為這件事跟當時主訴的檢察官理論了很長時間,後來提出了抗訴,二審的時候判了無期。” 照理說,這結果算是不錯了。 辛健這次沒插嘴,因為知道肯定還有後續。 李磊頓了一下,然後有點無奈的玩著手上的耳機,語氣裏聽不出來太多的情緒:“誰知道那案子沒判多久,那個主訴的檢察官就發生了意外,從五層樓上摔下來。” “死了?” “沒死,但是癱瘓了,警方後來判斷是意外,不過付誌從那之後就一門心思做他的書記員了。” 他也被分去了檔案室。 想起當年的事,李磊長出了一口氣。 付誌的心情他不是不能理解,當時的事雖然人人都說是意外,但是裏麵隱含的很多東西,身為當事人之一,他也不信。 但是又能怎麽辦呢…… 付誌心裏過不去,主要原因大概是當初是他非要求抗訴的,真說起來,他確實不能置身事外。 辛健聽完了李磊的話半天沒吭聲,仔細回想的話,當初的那個案子似乎他也有印象。 隻是沒想到會是付誌協辦的。 回想起當年的事,李磊心裏也不太痛快,他看著辛健悶頭不吭聲的樣子挑了下眉,然後蹭著辦公椅過去撩了他一下:“之前付誌那一箱的書是你搞的鬼?” 對麵的男人沒承認也沒否認,隻是抬頭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付誌心裏那點疙瘩沒那麽容易解,估計你是白費力氣。” 心是好的,不過使錯了方向。 有些人就是平時看起來對什麽都無所謂,但是心裏真計較起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是不是白費力氣也得先做了再說。” 不可置否的這麽答了一句,辛健索性站起來:“他要是真不想幹了,檢察院裏早就沒有付誌這個人了。” 李磊沒吭聲。 掃了一眼發覺等不到人了,辛健隻能先回高檢那邊,臨走的時候他跟李磊留了一句話。 “付誌回來就說我來找過他,讓他給我電話。” 被迫當留言機的男人不太樂意的皺了下眉:“你不能自己打電話說?” 手機難不成是用來吃的? 辛健關門前笑了下,有點成心:“這樣比較有感覺。” 感覺兩個字說的很曖昧,還故意拖了長音。 李磊突然覺得有點冷,差點把手上一直抓著的耳機直接砸過去。 性格惡劣到辛健這地步的簡直是種殘疾,他真搞不懂這人是受了什麽刺激才會把握一切機會想盡辦法的報複社會。 第9章 付誌給辛建打電話的時候都已經是晚上了。 辛建接起來的時候剛剛關上辦公室的門:“下班了?” “還沒有。” 手邊還在顧著打印,付誌一邊夾著電話一邊費力的夠著旁邊的訂書器:“李磊說你有急事找我?” “急事你現在才打電話有用麽?” 知道是李磊說話的時候肯定添油加醋了,辛建覺得好笑的是付誌現在充滿了慵懶的態度。 那邊付誌倒是挺幹脆:“那我掛了。” 說完真的就給掛了。 辛建傻了一會兒才發覺自己是被耍了,立刻把電話撥回去,響了三聲那邊才接:“怎麽,還有事兒?” 語氣裏帶了點笑意,付誌對於能扳回一城覺得心情不錯。 不過打電話的男人顯然就沒有這份閑情逸致了。 辛建眉頭皺的幾乎打結:“你掛我電話?!” “你再打一遍就為了說這個?”付誌把手上的文件訂好了放在一邊,文檔保存好了拖到共享文件裏,然後繼續下一個。 明明是在加班,心情微妙的不錯。 電話那邊的辛建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試探著問了一句:“你今天……被訓了?” 付誌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你就不能想點好事!” “那怎麽火氣這麽大?” 對著電話看不到付誌的表情,辛建純粹是覺得今天付誌的態度不對。 他這句話說完,電話裏傳來的是一陣無聲的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付誌低沉的聲音才緩緩的傳過來:“辛建……” 聲音很低,帶著一點刻意的壓抑。 辛建依然維持著關門的那個動作,站著半天沒動。 “我覺得,我以前確實對你太好了……”半感慨的搖搖頭,付誌按下打印之後慢慢的靠在辦公椅上看著窗外黑漆漆的天色。 本來的性格並不能稱得上體貼和氣,至少,在以前的朋友關係裏,他並不是站在包容那個位置的。 但是現在竟然不知不覺,連這種偶爾的耍嘴皮子都會讓對方覺得反常了。 時間所能改變的東西實在太多,付誌發覺自己似乎已經遺忘了以前的他到底是什麽樣子…… 電話裏約好了時間,付誌在印完了所有的文件之後就下樓了,站在檢察院門口抽著煙,過來過往的人群也沒幾個注意他的。 隻有院裏的熟人回家的時候,會點頭得打打招呼。 辛建路上有點堵,比約定的時間晚了一點。車正好停在付誌麵前,他從裏麵拉開車門:“上車。” 付誌都到這時候了還是包裹的很嚴實。 他上車之後習慣性的把車窗按了上去,蜷著靠在邊上。 辛建開車去哪兒他也不問,上車不到五分鍾就開始昏昏欲睡的咬著煙發呆。 車窗已經沒以前那麽愛起霧了,看著外麵的景色很清楚。 過了一會兒,辛建去開音樂。 付誌在邊上靠著插了一句嘴:“你今天來院裏幹嘛?” “來找處長。” 也沒瞞著,辛建回答的很直接。 付誌知道他不會特地為了找自己跑一趟檢察院,回想起最近幾天辛建忙的沒日沒夜的樣子,他挑了下眉:“這案子能有這麽複雜?” 需要來找處長幫忙,看來很麻煩。 “如果不想點辦法,轉機不大。” 辛建想了一天多這案子要怎麽辦,不是沒考慮過幹脆不摻和了,隻是到最後還是過不了自己這關。 付誌沒有再接話,眼睛被煙熏的睜不開,他終於懶懶的動了一下把煙給掐熄了,然後摘下眼鏡攥在手裏,正式準備開始睡覺。 車裏放的音樂是什麽電視劇的主題曲,辛建一時也想不起來了,他車裏的東西大部分都是付誌給他倒騰的,以前什麽紙巾啊,墊子啊,自己什麽都不管。 下午他回到院裏的時候,沒有人問過他去哪兒。 之前的案子也沒人再來找他麻煩,整整一下午他就在辦公室翻查以前的檔案。不過既不是劉合的案子,也不是手上的其他案件。 他翻的是當年付誌跟李磊協辦的那起。 這案子已經終結了,嫌疑人是無期,也沒有再提出什麽異議。 案件程序並沒有任何的紕漏,從結案報告上看,付誌他們做了大量的工作。 他幾乎可以想象得到當初這人一絲不苟的坐在電腦前麵打報告的樣子。 視線轉到看起來已經睡著的付誌身上,辛建長出了一口氣,突然有點想抽煙。 這個時間路上不好走,20多分鍾的車程到花了快一個小時才到地方,辛建停好車才把付誌給弄起來。 副駕駛座上的人哼了一會兒才睜開眼睛,有點茫然的掃了一眼四周:“幾點了?” 辛建沒吭聲。 沉默的看著付誌揉了半天眼睛還是滿臉的迷茫,黑幕底下車裏沒有燈,無論是車裏還是車外都看的不太真切。 然後沒有預警的,他拉過付誌吻了一下。 很快。 被吻的人甚至還沒搞清楚到底是什麽情況,隻是有些呆滯的愣在那兒。 辛建心情很好的把眼鏡給付誌戴上,然後習慣性的去捏對方的脖子。看著付誌一縮,眼底的笑意又重了:“到地方了,吃飯。” 付誌迷迷糊糊的下了車,一直到走進店裏之後撲麵而來的熱氣讓他哆嗦了一下,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剛才車上發生的事。 前麵辛建已經在跟服務員要座位了。 他隻能站在後麵挑了挑眉,然後嘴角彎起一個有點幸福的弧度。 朋友到情人的這一步跨度到底有多大,在此之前辛建是完全沒概念,付誌是覺得想了也沒什麽意義。 本來覺得這種轉變需要一定的時間去做適應,真正發生了,卻比兩個人以為的都要自然。 或許是因為畢竟太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