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蘭一時半會兒沒有什麽動作,辛健就不急不緩的喝茶,付誌皺眉回想了一會兒辛健到底是什麽時候弄到的這些材料,但是卻完全沒有頭緒。    一直到辛健這杯茶喝下去小一半了,紀蘭才很輕的開口:“房子當時是我愛人買的,手續什麽的我不清楚,常威的情況我更不了解,如果你們有懷疑,可以直接立案。”    “已經立案了。”辛健說完放下茶杯站起來:“就是如果有需要,還得請您配合一下。”    紀蘭笑了笑:“那是當然,下次來之前給我打個電話。”    “下次還是請您過去吧。”    辛健回過頭:“正式做份筆錄。”    付誌差點就要笑出來了,他看著辛健的表情再對比一下紀蘭的態度,覺得自己心裏那股又煩躁又憤怒還帶點幸災樂禍的情緒真的是很難說清楚。    早就知道辛健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每一次都不意外,卻每一次都覺得超乎預計。    他就站在監察局副局長辦公室裏對麵要求紀蘭去檢察院做筆錄,一直等到對方點頭了他才走人。    出監察局大門的時候,付誌忍不住笑了一下:“幸虧你現在到高檢了,不然處長大概一口血都要噴出來了。”    他甚至能想得到老處長拍著桌子怒吼辛健找死的畫麵。    果然之前他說的一點都沒錯。    辛健這個人,大概這輩子都不會知道什麽叫怕。    走在他旁邊的人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揚起嘴角:“常威想找人保他,沒那麽容易。”    其實如果不是最後他提起紀蘭的名字,辛健未必會花這麽多力氣去查。    幾年前的案子,想取證並沒有那麽容易,如果不是最後找到了轉賬的記錄從而把相關的人都聯係起來,他也查不出紀蘭這一塊。    ——這次他欠莊一偉的人情可欠大了!    付誌看著辛健一貫得意的笑容斂了斂視線,不自覺的嘴角也揚了下。    或許,有些人本來就是要站在風口浪尖上的。    無論是以前的處長還是現在高檢裏的檢察長,其實每個人都很清楚辛健一定會把事情搞到這個地步,卻都適時的在這時候保持了沉默。    風險與結果本來就是相輔相成的東西,也可能隻有辛健這樣的人,才真的能改變一些東西,或者說,動搖一些東西。    世界不可能靠著一個人去顛覆,但是起碼有些結果是人為可以去左右的。    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付誌覺得心口的地方很滿,但是整個人卻很空。    他已經分不清楚對辛健這個人到底是什麽感情占的比重更大一些,隻是想著如果這條路可以一直走下去就好了。    別有盡頭。        第13章-第14章 …        no.13    辛健去找紀蘭的這件事,很快就成為了一個話題。    調查員再找他的時候,看他的表情像在看什麽怪物:“我真不知道是說你膽子太大還是腦子太蠢,這個時候還搞這麽大的麻煩,你還真是不嫌事多。”    一句話,奠定了從那天之後辛健的生活節奏。    原本隻是例行公事的問訊變成了一天幾次的精神折磨,時間上也比以前長了不少,話還是那套,翻來覆去的說,目的隻是為了不讓辛健太輕省,從他家裏的情況調查到了現在的個人生活,就連付誌都沒辦法擺脫幹係。    “辛健剛調來不久,你也被高檢借調,隻是巧合?”    麵對這種問題,付誌眉腳輕輕揚了一下:“這連巧合都不算,借調的原因你該問檢察長,我不清楚。”    “你以前在跟辛健合作辦案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他與非法團體或者涉案人員有過密切的來往?”    “沒有。”    “他有過自己去找涉案人的情況麽?”    “沒有。”    “他……”    問題越問越可笑,付誌忍到最後問了一句:“你們現在正式立案了麽?”    “還沒有。”    調查員似乎也很意外他會突然冒出來這麽句話,愣了一下然後假意的咳嗽一聲:“就算立案,也是由你們檢察部門立,我們隻是起到一個監督審察的作用……”    他話還沒說完,付誌直接站起來:“沒正式立案就別浪費我時間了。”    招呼都懶得打,甩門就走。    橫豎他也不是高檢的人,這一攤子的事等到一個月之後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看見那幫監察調查員的嘴臉他就渾身難受,多待一分鍾都別扭。    辛健後來聽到別人轉述的時候,在對方形容到付誌誰都不放在眼裏時忍不住笑了笑,卻沒發表意見。    他去找紀蘭攤牌,就料到了會有這種局麵,隻是他現在猜不透高檢這邊的態度,既沒有停止他手上的案子,但是也不阻止監察局現在搞的這麽多事,似乎就是一個放任旁觀的態度,常威的批捕一直沒有下,辛健幾次去找,都答複還在審查。    倒是莊一偉那邊有了點新進展。    鑒於後來他親自給莊一偉和錢真打了通電話,讓他們有情況直接跟他說,不要再牽扯上一堆其他的人,後來付誌也就沒有再接到莊一偉的電話,有什麽事都是跟辛健直接聯係。    “黃佟抓到了,他說關於對你的騷擾電話,是一個人在網上給他發布的任務,錢也是從網上轉到他遊戲卡上的。”這年頭法盲到處都是,以為打幾個電話沒什麽關係,給錢什麽都敢做。    “就這樣?”    “現在懷疑可能是你以前經手的什麽案子,被害人或者嫌疑人的家屬不滿所以準備報複,你自己到底有數沒有,到底得罪了什麽人。”查這種案子最麻煩,嫌疑人能列滿一張a4紙,特別是辛健這種的。    做為當事人,辛健也一點都不客氣:“我得罪過的大概能有一卷衛生紙,你自己看著辦吧。”    “我操!你是真的不怕死是吧?”    “你見過不怕死的麽?”辛健笑了,不過語氣裏滿是嘲諷:“我長這麽大了還沒見過真正不怕死的,臨到頭了都想活著,但是現在保障我生命安全是你們人民警察的指責,你老來問我管p用?”    “就你這張嘴,有人要你倒黴一點都不奇怪!”    “生無所好,就這麽點追求。”    辛健說完挑了下眉,那邊莊一偉懶得再自己找不痛快,幹脆利索的掛了線。    旁邊錢真看著他陰沉的臉色,好奇的湊過來:“怎麽,又被辛健擠兌了?”    “再這麽下去,我怕我自己先忍不住想揍他一頓。”    錢真眼睛一亮:“行啊!哪天套上麻袋,咱倆一起!”    “你幹嘛這麽激動?”    “你不覺得他長的就特別欠揍麽!”    一臉的躍躍欲試,錢真永遠忘不老他第一次看見辛健時候對方給他留下的印象。    聞言莊一偉笑開,點點頭一臉苟同。    不過,無論其他人的態度是怎樣的,辛健對於常威這件事都很堅持。    批捕一直不批他幹脆找到了檢察長,幾次下來,明顯這案子想拖也沒的拖了。    然後紀蘭給他打了一通電話。    “沒什麽,就是問一問你們常威那個案子辦理的怎麽樣了?”紀蘭的語氣還是不緊不慢,辛健在這邊拿著電話眼底的神色又沉了沉,打心裏不想這種事情牽扯上紀蘭這樣的人。    “暫時還不能透露什麽。”    把話一句就給堵死了,辛健看了一眼抬起頭關注他這邊的付誌,然後淡淡的回了一句:“這案子還在調查當中。”    紀蘭似乎不意外他這麽回答,笑了笑:“年青人好好幹。”    這句鼓勵的話辛健聽到過很多次,卻唯獨這次讓他覺得特別的別扭,果然,下一句紀蘭立刻把話題轉了回來:“之前我跟你們老處長吃飯的時候還聊起你,想說什麽時候大家再好好聊聊,你今天下班有時間麽?”    這麽明顯的鴻門宴……    辛健不動聲色:“最近比較忙,晚上都得加班。”    “那周末呢?”    “也沒什麽時間,我姐要結婚,得幫下忙。”    “就一頓飯,把上次跟你一起來的那個同事也一起叫上。”紀蘭說的是付誌。    連著問了三句,這實際上已經有些趕鴨子上架了。    辛健拿著電話微微皺了皺眉,看了付誌一眼,然後把電話往外放了放,自己對著旁邊喊了一句:“哦,來啦,我接個電話。”轉頭對著電話:“對不起,我現在有個會,要不一會兒再給您電話吧。”    說完,也沒等那邊的回應,直接掛了。    對麵的老檢察官一怔:“誰的電話啊,你敢這麽掛。”    付誌似笑非笑的轉了一圈手上的筆:“紀蘭吧?”    “嗯。”    看著辛健點頭,老檢察官一臉訝異。    他來回的看了好幾遍付誌和辛健,心裏也分不清楚什麽滋味,最終隻能搖搖頭笑了。    no.14    事情被越搞越麻煩,辛健這種釘子戶一樣的態度終於在最後還是得到了想要的結果,拖了幾天,常威的批捕還是下來了。    不過當天他也被監察局正式下了通知,要求他停辦手上的所有案件,暫時接受調查。    “我以為都調查了很長時間了,原來還沒開始。”    當時辛健就這麽甩出了一句話,對後續沒做任何的表態。    趙鵬誌當時特地等在檢察長的辦公室外麵,看見他走出來,很輕的交代了一句:“別怕,你肯定沒事兒。”    辛健笑了笑:“我知道。”    他走的動靜挺大,高檢裏不少辦公室都有人過來看他,大概是為了瞅瞅這年頭還敢為了一個案子搞的自己一身麻煩的人到底長什麽樣,但是說到底還是鼓勵和支持的人多。    甚至有人用內線電話直接打給他就說了一句話:“佩服你能做到這樣!”    不知道是什麽人,辛健更加懶得去問。    付誌看著他連被調查都能搞的這麽得瑟,本來想提醒兩句,後來覺得根本是浪費時間。    不過既然什麽案子都辦不了,辛健也就沒理由還成天窩在高檢的辦公室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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