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保證李磊比120快。”    明白他的意思,辛健安撫性的解釋了一句。李磊家離他並不遠,這時候,救護車沒有李磊可靠。    付誌如果現在有力氣,大概會翻個白眼什麽的,但是他實在沒辦法,隻能又把眼睛閉上,無聲的表示不予置評。    辛健覺得自己頭有點暈,看東西都是恍恍惚惚的,他伸出去的手終於很輕的放在了付誌的肩膀上,試探著問了一句:“能碰你麽?”    “……隻有……手……”    付誌說完,辛健握住他。    濕涼的一片。    就算不打燈,他也猜的出來那些意味著什麽。    壓抑不住的寒意從手心一直擴散到四肢,那個過程辛健是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的,就像蔓藤一樣,緊緊得纏著他。    握著付誌的手下意識的攥緊,辛健不自覺地一直深呼吸,一直到再也吸不進去一點空氣,卻還是覺得沒辦法壓住胸口快要震出來的心跳。    他甚至擠不出來一句“付誌你撐著點”。    黑暗一片的環境中,隻能看見眼前的人閉上眼睛再睜開,撐不住了再閉上,然後漸漸的閉眼的時間越來越長,那所代表的信息危險的讓他恐懼。    ——辛健,你這輩子大概都不會知道什麽叫做害怕!    毫無預警的,之前付誌跟他吵架的時候說起的那句話衝進耳朵裏。    然後他另外一隻手猛的攥成了拳。    李磊臉色慘白的趕到時,付誌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睜開眼了。    辛健就跟石化了一樣蹲在他旁邊,拉著他的手,一點動靜都沒有。    還是李磊使勁推了他一把:“傻了!送上車啊!”才讓他暫時回過神,有點茫然的看了李磊一眼,然後兩個人和幾個醫生護士合力把付誌弄到車裏。    接到他電話李磊就跑去醫院找了輛救護車,一路是閃著燈過來的。    車裏的光線很充足,付誌被抬上車裏醫生就立刻給他做了一些緊急的救護處理,辛健卻被滿眼的血震的傻了。    哪怕是有了心理準備,那刺目的顏色也太過衝擊。    李磊一路都在試圖跟他說話,結果辛健就跟聽不見一樣,什麽反應都不給他。他著急了去扯辛健,反而被後者一把甩開。    就這麽一直維持到了醫院,看著付誌被推進手術室,辛健依然愣著神。    護士拿著風險書給他簽字,解釋了半天他才拿起筆。    李磊被他這個樣子氣著了,剛想罵兩句,一轉頭看見辛健跟看怪物一樣的盯著自己的手發呆。    ——抖的不成樣子。    他自己似乎都在奇怪為什麽就連落筆這麽簡單的事竟然都做不到,眼神是直的,周圍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李磊這輩子沒見過辛健這種表情。    就這麽看著他哆哆嗦嗦的簽上了名字,護士進去手術室之前,他還試圖拽住對方。    不過最終沒有。    所以李磊所有的話都在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歎了口氣抱著頭坐在樓道的椅子上,對於事情演變到這個地步感到憤怒和後悔。    反而辛健什麽感覺都沒有。    就是站在手術室外麵,滿手的血。    都是付誌的血……    no.16    “……我叫付誌。”    “是麽?我們同校?”    “這種事你不需要找我吧?有更合適的人選……”    “別這麽多廢話!幹完了我好回家!”    “你就知道這電影我沒看過?”    “辛健……我真是服了你……”    耳邊糾纏著響起各種各樣的對話,有些甚至時間久遠到辛健自己平時都想不起來了,定格的畫麵最終都是付誌放大的表情,明明看不太清楚眼前的東西,但詭異的就是會把表情看的很清晰。    手術室的燈一直亮著,期間護士有出來過幾次,然後又麵無表情的進去。    李磊站起來問了兩句,但是都沒什麽用,醫院裏除了白就是白,辛健覺得壓抑的難受。    不知道究竟站了多少時間,直到辛健覺得腿已經失去感覺變得徹底麻木了,才有病床從手術室裏推出來,他往前走了一步,卻因為不適應而差點跪在地上。    李磊趕緊在旁邊扶著他。    “醫生,情況怎麽辦?”    “他傷的不輕,不過現在情況穩定了,你們留下一個人陪床吧,大概明天麻藥退了之後他會覺得有點疼。”    簡單的交代了一句,醫生在任由護士把病床推出去之後摘下口罩,然後轉身去換衣服。    李磊跟著護士去辦手續,辛健陪著進了病房,付誌的臉色很蒼白,血跡都被蓋住了一時也看不見,他下意識的握著放在被子外麵的手,感覺到脈搏的地方有微弱的跳動才長出了一口氣把頭埋在床邊。    活了這麽大,辛健沒試過這麽狼狽的時候。    咬著後牙皺起眉,他緊緊的握著付誌的手,低頭一聲都不吭。    醫院的被子,有一股消毒櫃的味道。    付誌的手很冰,無論辛健用多大的力氣似乎都沒什麽感覺,他把付誌的幾個手指握在手心裏,動作很小的來回摩挲著。    從他趴著的這個角度,看不太清楚付誌的臉,隻能大概勾勒出一個輪廓。    所謂的得到和失去,無非也就是選擇的頃刻而已。    付誌在他眼前閉上眼睛的時候,那一刻他抓的很用力。很想對方能夠在感受到他的執著之後再次疲憊的睜開眼,但是一直沒有。    哪怕他在心裏怒吼著。    原來真正怕到極點的時候,就感覺不到怕了。    隻是很難熬。    之前付誌所描繪的所有感受,都象報應一樣在他身上重演了一次。    其實辛健很憤怒。    他很想把付誌從床上拽起來狠狠的打一架,扯著對方的領子質問他為什麽要冒這麽大的風險,光會罵他,為什麽自己換個立場就想不到他出事了,其他人會是什麽心情。    然後等到想到這一層的時候,又很想自己抽自己一頓。    不到了切膚之時,感覺不到切膚之痛。    原來都是要等到攤到自己頭上,才明白那滋味有多痛苦。    辛健一直自問是一個很能扛的人,壓力也好,危險也好,再複雜的局麵,他都可以一笑置之。付誌其實說的沒錯,他沒試過害怕,也不懂恐懼到底是什麽感覺。    直到在那個黑漆漆的弄堂裏,他看見付誌的眼睛。    手裏的電話其實還亮著微弱的光線,他之前聽到對方的聲音,變得瞬間遙不可及。    再後麵發生的所有事,他都覺得象是一個站在高空中俯瞰的旁觀者。    沒有真實感,也喪失了感覺的能力。    腦子裏唯一的概念隻剩下付誌兩個字,考慮不到其他的,就是一遍遍的重複。    “付誌……”    喃喃自語的終於把名字從喉嚨之間擠了出來,辛健一隻手握著付誌的手,一隻手頂在自己的額頭上,用力到幾乎想要在那裏頂出一個洞。    他需要有些外在的刺激去加深他與付誌相握的那隻手的感覺,好提醒他現在他在哪裏。    李磊交完了費用回來就看見辛健這麽趴在付誌床邊上,一動不動。    他猶豫了一下最終沒走進去,留在樓道裏拿出煙剛想點,最終又放了回去。    醫院裏不讓抽煙,他遲鈍的才想起來。    剛才在救護車上,辛健自己沒有感覺,他的臉色慘白的比付誌好不到哪裏去。    甚至還更糟。    從他看見兩個人一直到現在,如果他還看不出來這倆人之間有點問題,那他就是瞎子。    他一直都隱隱能感覺出來付誌跟一般人是不一樣的。    那種區別並不是帶著某種歧視或者說排斥,隻是一個模糊的概念,他明白有些差別,但是從來沒有細想。    辛健和付誌的關係,在他眼裏就是一對互相欣賞的搭檔,付誌的配合度太高以至於辛健總是予取予求,他清楚這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站在旁觀者的立場,某些瞬間也會覺得他們親密的有些違背常理。    但旁觀就是旁觀。    他不身處其中,也分不清楚裏麵那些細微的差別,隻能說領悟到了這一步,他有點意外,有點疑惑,但心底竟然隱約也是有點理所當然的感慨的。    以前付誌的種種行為在這個時候都有了一個很合理的解釋,李磊其實有點詫異自己的遲鈍和狀況外。    視線透過窗戶看著裏麵辛健的背景,他沉重的歎了口氣,仰靠在牆上,不由覺得以後這兩個人隻會更辛苦。    這是條壓力太大的路,遠比工作中所他們所承擔的要現實。    他無法想象這種生活,卻依然給予祝福。    想起剛才辛健所表現出來的樣子,他最終搖搖頭站起來。這裏他陪著也就隻能這樣,折騰了大半夜,他實在需要抽根煙提提神。    醫院裏的院子,泛著一股鬆香。    大概是鬆樹種的比較多,夜深露重,味道就更加明顯。    他點了根煙抽了兩口,微弱的紅光在黑幕一樣的環境裏忽明忽暗的,有點象他現在的心情。    辛健和李磊陪到早晨的時候,付誌的麻藥有些退了。    他開始疼。    即便他人並沒有立刻清醒,但是迷迷糊糊的一直在動,大概因為很不舒服,輸著液的手來回撥來撥去,辛健想按住他又怕壓到傷口,隻能幹著急的找護士。    “這屬於正常反應,你們盡量讓他別亂動,過一會兒他就能適應了。”    適應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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