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根花臉孔紫漲、雙唇發白、眼珠中幾乎快被攥出來了。


    她不會真的敢把自己掐死吧?


    心裏湧起極度的恐慌,吳根花兩腳在地上亂蹬,捶打明曦胳膊的拳頭越來越無力……


    眼看吳根花就要喪命,明曦鬆開了手,「弄死你?哪有看著你像狗一樣在地上喘息有意思。」


    賤人!賤人!賤人!


    她跑了,掉山崖底下摔死了,沒辦法跟劉地主交差,他們一家三口就帶著賣她的錢跑了。


    從保定府到京城,她的兒子得病死了!丈夫得了錢,跟別人女人走了!


    隻留下她一個。


    賣她的錢給兒子治病花了大半,剩下的那一半被她丈夫卷走了。


    沒錢,沒活路,她隻能幹最髒最苦最累最下賤的活。


    家破人亡、走投無路,都是這賤人害的!


    「二、二丫……」


    把仇恨先咽下,吳根花做出淒苦痛心的模樣來,「就算你如今是侯府小姐了,你也不能、也不能這麽對我啊!畢竟我養了你十三年,畢竟我當了你十三年的娘,畢竟是我含辛茹苦把你養大的啊!」


    什、什麽?


    宋婉芝身子一顫,瞪大了雙眼。


    這婦人說,她給曦兒做了十三年的娘。


    那她不就是曦兒的養母、珠兒的生母?


    「你、你到這裏來做什麽?」


    難道是來要回女兒的?


    一想到這個可能,宋婉芝立馬慌張起來。


    曦兒是她的親生女兒,是顧家的人,她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絕不能讓她跟這婦人走。


    珠兒……珠兒的確不是她親生的,但十六年朝夕相處,早有了母女之情。讓珠兒走,她更不舍得。


    正左右為難,忽聽吳根花哭道,「夫人,我不是來要女兒的,我來,是求二丫、不、求二小姐饒命的!」


    「自打二小姐回了侯府,自打她知道自己是侯爺夫人的親生女兒,她便想盡辦法折磨民婦。」


    「毒打、辱罵、把民婦抓起來肆意侮辱,民婦逃了,又被她安排的人抓回來,毒打的一遍又一遍。」


    「民婦一直在求饒啊,可是他們不聽,他們說二小姐說了算,他們說什麽時候民婦不在京城了,這備受折磨的日子才算到頭。」


    「二小姐!民婦求你,求求你饒了民婦吧!」


    「民婦沒有地方可去了,離開京城,民婦活不下去,隻有死路一條啊。求求你,求求你,高抬貴手,饒民婦一命吧!」


    她爬起來給明曦磕頭,砰、砰、砰的聲音震得整個大殿都在響,流血的額頭,淒慘的臉孔更是觸目驚心。


    她這一招真是好極了!


    對有養育之恩的養母如此窮凶惡極,便是明曦再巧舌如簧也休想洗白自己,也休想在顧家、在盛京城立足。


    想明白這一點之後,原本對吳根花嫌棄至極、厭惡至極的顧明珠,立馬做出了幫吳根花一把的決定。


    「你……你說的是真的嗎?」她眼神震驚、神色複雜地囁喏,「這不可能吧?就算妹妹脾氣不好,也不會無緣無故地這樣傷害你啊。」


    「我,我是因為占了她的位置,她恨我情有可原。可是你……她為什麽要這麽對你?」


    這正是宋婉芝想問的。


    無緣無故的,明曦怎麽會對這婦人下這麽重的手?


    「因為……因為……」瑟縮著看了明曦一眼,吳根花驚恐地閉緊了嘴,好像忌憚明曦、害怕明曦,所以不敢開口似的。


    養母被嚇成這樣,她也太過分了些,不讚同地掃了明曦一眼,顧士元皺著眉頭道,「你不要怕,有什麽隻管說,當著這麽多人的麵……」


    諒她也不敢再對你痛下殺手。


    吳根花還在猶豫,顧士元卻不耐煩道,「你若真不願意說,那便走吧。」


    「不、不、不。」吳根花仿若驚弓之鳥,慌成一團,「我說,我說!侯爺別趕我走,我說,我什麽都說!」


    「是二小姐,她想把我趕出京城,我……我……我答應了二小姐,不會說她從前幹的事,答應了二小姐會保密,可是她卻不放過我,非要趕盡殺絕才肯罷手。」


    她忽然捂著臉哭起來,「是我沒用,是我沒教好她。原本我們一家在保定生活的好好的,她卻勾三搭四,招惹是非,手腳不幹淨,總是偷東西。」


    「我打也打了,罵了罵了,怎麽教她都不聽。我想讓她早點嫁出去,眼不見心就煩了。沒想到她自己找好了婆家,便是我們當地劉地主家。劉地主的兒子是個傻子,這、這怎麽能嫁呢?」


    「好說歹說,她都不聽,我沒辦法呀,隻能隨她去了。誰知道,這天殺的小……閨女竟然騙了劉地主的家的彩禮,跟別的男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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