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路長歌拒絕的話就又咽了回去。    寧友川心裏拂過一絲愜意。    “怎樣,要不要今晚就住過來。”    這句話讓路長歌打了個冷戰,這個語氣,太像六年前初識寧友川,他哄著自己搬去他家裏的情景。    於是下意識地,路長歌就開始搖頭,“不行。我不喜歡你家裏的氛圍,過去會寫不出的。”    寧友川知道這件事要循序漸進,便找了個話題將路長歌的注意力引開了。    到了吃午飯的時候,寧友川從外麵飯店叫了幾樣菜過來,吃到一半,他便舊事重提,想再“循序”一下,說說讓路長歌搬到自己家的事。    不想,未等他開口,路長歌就叫阿姨扶他去書房打電話。    想也不用想,這個電話多半是打給成祥的。    寧友川自然知道他這個電話是打不通的,便留意路長歌回到飯桌上的表情。    路長歌果然神色凝重。寧友川心裏有點不舒服,卻不說破,直招呼他吃菜吃飯。    路長歌一邊應付著寧友川難纏的“照應”,一邊琢磨成祥到底怎麽回事。    往常他的電話絕對不會打不通。    路長歌突然產生一種不好的預感。再聽聽身邊寧友川吃飯的聲音,路長歌更加不安了。    耗子和路先生的交集並不多。如果把成祥看成是路先生的助手,那他和路先生之間還隔著一層關係。更何況路先生不僅隻有成祥這一個助手,在不同的生意圈,路先生都有專門負責處理轉圜的人在。    耗子與路先生見麵漸漸多了起來,還是在認識路長歌以後。他先是聽成祥說起路先生表麵嚴厲,實際上寵這個兒子寵得不得了,後又真正看到路長歌有多任性。於是腦海裏,路先生從一個不苟言笑的上司就變成了慈父。    耗子後來總結了一下,他之所以容易受路長歌控製,被他吸引,好像就是因為路長歌總是輕而易舉地擁有他想要擁有的一切。    耗子從小就沒有父親。    此刻,耗子看著坐在眼前的那個人,心中一陣猜疑。    他實在不明白,路先生為什麽突然來b市,如果是為了路長歌,那他沒有必要先到公司。如果是為了公司……那就一定和成祥的下落有關係。    耗子猜的不錯,路先生也仿佛看透了他心中所想,朝他點點頭,“你叫郝治對吧。我想和你說說成祥的事。”    耗子右眼皮突地一跳。    路長歌的眼皮也突地一跳,突然覺得寧友川的形象從可惡變過度到了可恥。    短短一頓飯的時間,寧友川光是提起搬家的事就說了有不下五次。    本來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寧友川偏要用一種曖昧的語氣來說,“同居”二字咬的那麽重,讓路長歌臉色越來越難看。    路長歌原本在心裏惦記著成祥的事,惴惴不安,此刻被寧友川這麽一攪和,便隻剩下苦惱了。    “我真的不能搬過去。”路長歌的語氣一次次堅定,到這會兒已經是完全說死了。    寧友川不置可否。    “我和你直說,我一來討厭你,二來討厭向陽。可你們家不止有你,還有個向陽走陽關道似的天天來,我根本就寫不下去劇本。再說……”    路長歌把話咽了回去。    寧友川知道他想說什麽,於是心裏某個地方被刺痛了一下。    “再說什麽?再說你現在有男朋友了?你要為成祥守身如玉?他不在的時候你要恪守婦道?”    這話難聽之機,但是寧友川就是沒控製住,一不留神就說出來了。    路長歌一怔,沒想到他把話說到這份上,一時間不知所措。    “得。”寧友川起身,“我不在這兒礙您的眼了。我……”    話未說完,寧友川便歎息一聲,提起眼睛,是他不對了。他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於是便住了口。    果然,不出三秒鍾,路長歌就反問,“礙眼?你礙誰的眼了?”    兩個人互相不說話,各自坐在沙發兩端。        第68章        過了一會兒,寧友川覺得實在沒意思,起身告辭。    “我是認真的,在我心裏,你是《迷城》的唯一編劇。但是你現在這個狀況,最好能到我身邊討論劇情,這樣也比較有利於項目的籌備。我希望你能站在劇組的角度好好考慮。”    寧友川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不要急著寫劇本了,實在著急就想想劇情。我……很擔心你的身體。”    路長歌冷笑一聲,很想刺他一下,便反語問道,“這也是出於劇組的角度考慮嗎。”    寧友川愣了一會兒,雖然路長歌語氣不善,他卻能心態平和,坦言道“不是。”    路長歌愣住,突然有些生氣。麵對寧友川的咄咄逼人,他無所適從,麵對寧友川的溫言軟語,他還是不知如何應對。路長歌感覺自己真是個沒用的人。    尤其是現在這種時刻,什麽都看不懂,好似整個人被掌握在其他人的手裏。    寧友川見路長歌的情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苦澀。    “對不起。”寧友川臨走前,說了這麽一句。    路先生看看眼前的耗子,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    “成祥去英國了。你可以去找他。”    耗子一臉的驚訝,隨即恢複了平靜。    “是……生意上的事?需要我過去協助?”    耗子直覺不是,卻隻能這樣打探。耗子知道事情絕對不簡單,可是路先生未必會告訴自己原委。自己這麽問了,如果路先生否認,那就是真的出了什麽事了。    路先生比耗子想象中的要痛快,竟直接告訴他事情的經過。    “……我和他出了點笑矛盾,他想避開我一陣子。他在那邊我不放心,你幫我去看看他。畢竟,你是他一手提拔的,在這邊又無親無故,沒人比你更合適了。”    耗子有些震驚。路先生話裏的意思竟然是讓他不再回來了。    “成總要避多久?”    路先生看看耗子,問道,“你願意陪他多久?”    耗子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事實上……我不知道我該不該去。”    耗子一向聽成祥的話,這次他一語不發地離開,定然是有著自己的原因的。如果貿然追過去,怕是會引起他的反感。而且……耗子不禁一陣煩躁,他想不通成祥如果一輩子都不打算回來的話,自己又找不到他的情況下,是不是兩個人就再也不能見麵了。    隻是這麽一想,耗子就打了個冷噤。    隻是感情上,更加難以接受了。    “你們這些年輕人在想什麽,我真是一點都不了解。”路先生看著耗子的表情,便猜出了他心中所想,所以搖著頭,一臉的淡漠。    “你去不去隨你,我隻是覺得,成祥對你有知遇之恩。”    路先生不再多說,起身離開。耗子一路送路先生出了公司。    寧友川回到家裏,向陽已經把午餐做好,擺在桌上等他回來。    寧友川用鑰匙打開門,便看見滿桌子的菜肴。    向陽的手藝,寧友川是知道的,隻是不知道他為什麽做了這麽多菜。    “就是去市場看見有賣,就買了很多,不做出來的話可惜了。”向陽顧左右而言他。    寧友川滿腹心事地坐下吃飯,心裏盤算著路長歌的事。    “我讓你打聽的事兒怎麽樣了?”    向陽露出一個遺憾的微笑,“那醫生說,這是精神分裂的前期表現。讓多觀察。我還沒問你,怎麽要打聽這個。是誰出了問題嗎?”    向陽一臉的擔憂,寧友川更是心驚。    他啪地一聲放下筷子,飯是一點都吃不下去了。    向陽的心情也變得很糟糕。路長歌就像塊狗皮膏藥一樣粘在他的生活裏,甩不脫,掙不掉。    “先吃飯吧,這是在擔心什麽呢?”    寧友川看看向陽,心裏一陣煩躁。    “我昨天,在嫦娥那邊,看見他電腦裏有一個文檔……”寧友川欲言又止。    “哦?”向陽等著聽下文。    寧友川想了想,把肚子裏的話憋了一半回去。畢竟是長歌的事,直接說給向陽聽也不好。    “算了,你專心做自己的工作吧,以後這些事我就不找你做了。畢竟你要轉行了,演員也很辛苦。就不要總來我家裏做家務了。”    向陽見寧友川轉了話題,心裏也不知是悲是喜。    “還有,過兩天嫦娥可能會搬過來住。”    向陽心裏一驚,隨即又轉過彎兒來。路長歌是《迷城》的編劇,編劇和導演碰頭時常有的事。要不是路長歌受傷,他估計早就住進寧友川家裏了。    向陽低下頭,劉海擋住了半個臉。    “知道了,我先把他的房間收拾出來吧。”    寧友川想了想,“嗯”了一聲,“把床鋪厚一點,他整天坐在床上,本來編劇的尾椎就不好。”    向陽又“嗯”了一聲,兩個人開始吃飯。    耗子送走了路先生就去了路長歌家裏。    “路哥,”耗子一路走到路長歌跟前,“我想和你說件事。”    路長歌抬起頭,“看”著耗子,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路長歌靜靜地聽完了整件事情,半響沒有回音。    “路哥?”耗子叫了他一生。把這件事告訴他,就是想和他告個別,他也是說完了這話才發覺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寧友川上午和他說,要瞞著路長歌,他還覺得多此一舉了,也許現在告訴他,真的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可是已經從路先生口中得到證實的事情,晚些說恐怕會更糟。    “你說,你要去英國?”路長歌確認了一下耗子的意思。    耗子點頭道,“是。我也是剛剛決定的。”    “你說,成祥也在英國?”    路長歌用的詞是“成祥”,而不是“成哥”,耗子雖覺不對,但他還是點頭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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