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堯見她吃的凶猛,不由暗自一歎,終歸還是嚇著了。伸手按住雲招福的手背,魏堯傾身說道:


    「今日之事,誰都不能說,你沒有被綁架,從茶廬後門出來,就回了王府,跟我一起坐船遊河,直到現在。明白嗎?」


    就算她害怕,但有些事情該做的還是得做,她心裏的傷害,隻能等時間慢慢的平複。


    雲招福的反應卻很出乎魏堯的預料,隻見她把一隻雞腿啃完,咽下去,又幹了一杯酒,對魏堯慎重的點頭:「放心吧,我不會露餡兒的。今天發生的事情,我一定嚴守到底,不會告訴任何人。」


    說完這些,雲招福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抬頭對魏堯正色說道:


    「魏堯,今天是我不好,我一時疏忽才讓惡人尋了機會,他們抓我是想威脅你,是想利用我對付你的,我差點就害了你,還讓那麽多人為了我冒險。」說到這裏,雲招福又灌了一口酒,見魏堯正驚訝的看著自己,接著又道:「從前你跟我說要當心,我一直沒放在心上,覺得在京城裏能有什麽危險呢,也仗著自己運氣好,從來就沒有注意過,才造成了今天這樣的後果,連累你受傷,我真是太不應該了。」


    雲招福誠懇的做著自我反省,魏堯聽在耳中,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應她,他以為,她在見識了那煉獄的場景還有他殺人的樣子之後,一定會對他產生厭惡,畢竟她從來沒有接觸過那些陰暗,不清楚人性的險惡,一時難以接受是完全有可能的,甚至魏堯已經做好了給她時間慢慢消化的準備,卻沒想到,現在就能聽她說出這番話來。


    「魏堯,你能原諒我嗎?」


    雲招福癡癡的看著魏堯,眼中滿是期盼。


    魏堯反手握住了雲招福的手,撫在自己臉上,唇角微微上揚,露出微笑:「傻丫頭,今兒這事兒擱在誰身上,都是陷阱,他們費心心機就是為了騙你,我不怪你,隻怪我自己沒有將你保護好,讓你陷入危險,該自責的是我,不是你。」


    雲招福卻連連搖頭:「不不不,不是你,是我。我太自大了,自以為運氣好,就天不怕地不怕,若是今天你為了救我而被杜謙他們抓住的話,我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的。」


    這話是雲招福的真心話,她隻要一想到自己的疏忽會徹底害了魏堯,她的心尖上就紮針般的疼,她恨那些在魏堯的生長中給他傷害的人,卻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成為了那些人中的一員。


    「傻姑娘,別在說這種傻話了。一切都不是你的錯,明白嗎?」


    雲招福看著魏堯,抿嘴輕輕點了點頭,魏堯伸手在她頭頂撫了撫,像是安慰小動物般,雲招福懸著的一顆心,在魏堯這個安慰之下才算稍微安定下來。


    「我先前殺人的樣子,你見到了?」魏堯安慰好了雲招福,便反過來問她問題。


    雲招福一愣,點點頭:「見到了啊。」


    「怕嗎?」魏堯的聲音有點不穩,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怎麽的,認真的目光盯在雲招福身上,不敢錯過她的任何細微表情。


    雲招福斂目想了想,抬起頭對上魏堯,然後點了點頭,說了個字:「怕。」頓了頓,緊接著又說:「怕連累你,那個時候,我好恨自己小時候偷懶,沒有跟二娘學武功,若我會武功的話,就不會成為你的拖累了。我還怕死,怕就在那裏把命給交代了。」


    魏堯抿唇一笑:「就不怕點其他的?比如我……殺人的樣子,你不怕?」


    雲招福搖頭:「不怕。你是為了保護我才殺人的,若是沒有你那樣子,我早死了。」


    這個道理雲招福還是懂的,這就好像是一戶貧窮人家,父母用盡全力賺錢,再苦再累再髒,都是為了讓你生活下去,若你不知感恩,還要反過頭來怪沒有給你最好的,就是狼心狗肺了。


    「我一直擔心,你見過我殺人的樣子以後,會怕我。現在聽你親口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雲招福握住魏堯的手,兩兩凝視:「我不怕你殺人的樣子,我隻怕連累你,怕再也見不到你。」


    魏堯笑著將雲招福的手放在唇邊輕吻,不知不覺間,她們的畫舫已然行駛到了燈光璀璨的河麵上,沿經長安街西南方的這段護城河,白天行徑小型商船,晚上便是畫舫遊船之地,有富家船隻,有樓院船隻,吹拉彈唱,很是熱鬧,當然了,在這條河上也時常能遇見熟人。


    一如魏堯預料的那般,魏堯帶著雲招福站在甲板邊上看岸邊的花燈時,便聽見了幾聲喊聲:「三弟,三弟妹!」


    魏堯和雲招福回頭,就看見太子妃穿著一身尋常人家的衣裳,站在橋頭跟他們揮手,雲招福笑著回應,兩艘船靠近停在邊上,雲招福和魏堯就被邀請上了太子和太子妃的船,下人們給添了兩幅碗筷和酒杯,剛坐下太子妃就對雲招福打趣道:


    「老遠就看見一對璧人黏在一起,羨煞旁人,定睛一瞧,居然是你們,這京城也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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