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許山嵐一出場,別人全都靠邊站,不管高一一班的還是高一二班的,哪怕三班四班五班六班的,冒出頭來全是為了許山嵐——好吧,有點誇張,不過百分之六十是為了他,當然都是女生。    所以王鶴輕易不願意讓許山嵐出來打球,但不出來贏不了啊,勉為其難吧。兩人配合那是多年培養出來的默契,別看王鶴以前很胖,現在鍛煉得還挺“苗條”,跟著練了兩年武術,身手也靈活。許山嵐一上場,連連進了幾個球,這邊士氣一振,迎頭趕上,比分漸漸拉近,眼瞅著就要轉敗為勝。    王鶴對許山嵐偷偷比量個手勢,許山嵐會意地笑笑,從場上退下來,換了別的同學上去,惹得周圍女孩子發出一聲失望的歎息。    許山嵐走到羅亞男這邊,把衣服披上,拿起礦泉水喝一口,看王鶴在場上大顯身手,時不時還麵對趙倩裝作無意識地擺個造型,惹得許山嵐忍不住噴笑。夕陽的餘光映過來,好像給他打了一層金粉,朦朦朧朧而又閃閃亮亮。汗珠從白皙的肌膚上滾落,隱沒到寬大的背心裏。    羅亞男看得住了神。從某一種方麵來講,許山嵐長得未免太過秀氣,眉毛不夠粗,膚色不夠黑,鼻子也不夠高挺。但他從骨子裏透出一種練武的人特有的挺拔,一種柔韌的力度,一種那些未經過風雨的男孩子絕對不具備的灑脫。他的眼神明亮而柔和,總是散散漫漫的,敏銳的時候卻像能一下子望到你心裏。    許山嵐感覺到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偏頭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羅亞男略顯慌張地轉回頭,掩飾地用小手指勾一抹鬢邊的頭發。這種嫵媚的動作在她假小子一樣的行為當中簡直可以稱得上是一種反常,不過許山嵐卻沒太在意,隻瞅了一眼目光便轉到籃球場上,輕輕一笑道:“贏了!”    王鶴抱著籃球,雄赳赳地走回來,跟凱旋的將軍似的,一擺手:“怎麽樣?帥吧?亞男你想玩不?我陪你玩會?”    羅亞男不無豔羨地瞧著籃球,她性子豪放粗獷,跟個男孩子似的,王鶴和許山嵐都沒把她當嬌滴滴的女生看。剛要答應,趙倩卻走過來,低聲跟王鶴說了幾句什麽。王鶴連連點頭,隨即向許山嵐這邊晱晱眼,屁顛屁顛地跟著趙倩走了。    “什麽玩意,重色輕友的家夥!”羅亞男氣哼哼地一把搶過許山嵐手裏喝了一半的礦泉水,咕嘟咕嘟灌下好幾口。    許山嵐打個嗬欠:“走吧,回屋睡覺。”    轉眼之間,三年過去了。說實話,許山嵐自己都覺得,在殷逸家中的這三年,是他度過的最快樂的日子。    首先師叔家的房子就很大,院子也很大,外加一個保姆一個廚師一個司機,生活水平比原來強多了。最重要的是,叢林太過嚴厲而強製,許山嵐在師父麵前總是戰戰兢兢的,生怕有一點差錯,然後挨打挨罰。在殷逸這邊可不一樣,師叔本來脾氣就好,也不太管教許山嵐,大部分都交給叢展軼。師兄當然也打也罵,但要比師父輕很多,偶爾許山嵐乍著膽子還有可能反抗一下,一小下。他心裏明白著呢,他哥才舍不得打他太狠,自從那次把他打昏之後,叢展軼在這方麵極為克製,除非許山嵐太不像話。    當然也有不好,就是叢展軼越來越忙,他要跟殷逸學這個學那個,天天很晚才回家,許山嵐常常見不到他的人影。    許山嵐跑步回家,保姆陳姨把飯菜都擺好了,殷逸去美國度假還沒回來,隻有許山嵐一個人吃晚飯。他下午運動量大,早就餓壞了,狼吞虎咽把一桌子飯菜吃了個七七八八。他總這麽吃也不見胖,心疼得陳姨跟別人絮絮叨叨:“練武可苦了,可別練武啊。”    別看許山嵐學習不怎麽地,作業是要按時完成的,這也是叢展軼對他學業的唯一要求。在叢展軼看來,學好學不好是興趣問題,能不能完成任務卻是態度問題。許山嵐當然不會做作業,但他會抄,全班二十七個女生,有二十七個肯把作業毫不吝惜地借給他,外加一個叫王鶴的男生。但他不信任王鶴,那小子跟他差不多,他考倒第三王鶴倒第四,半斤對八兩。他也不願意向別的女生借,她們扭扭捏捏一說話就臉紅他實在受不了——許山嵐覺得自己根本無法跟女孩子打交道。許山嵐就向羅亞男借。羅亞男學習成績不用說,全年組也能排上前十名,最方便的是,她就坐在他旁邊,是“同桌的你”。    抄作業也是一項浩大的工程,別以為抄就容易,尤其是英語。許山嵐能把所有單詞連在一起,根本看不出個數來,字母和字母擠擠壓壓,活像一排排亂蹦躂的小蝌蚪。    許山嵐把最後一隻小蝌蚪放養,這才鬆口氣。還有兩科沒寫完,他決定明天早自習再奮鬥,剩下的時間,看電視去也。    叢展軼回到家,已經十一點多了。屋子裏一片靜謐,隻剩下門廳的小燈還給他留著。他扯下領帶,把自己陷在寬大舒適的沙發裏,疲憊地揉揉眉心。    這三年叢展軼過得很充實,他近乎瘋狂地學習一切知識和技能,每天隻睡四個小時,其旺盛的精力,連殷逸也暗自詫異。    但也很累,隻不過他不肯在別人麵前表現出來而已。回到家裏完全放鬆下來,多一步都不願意走,想歇一歇再上樓洗澡睡覺。    有人從樓梯上慢慢走下來,腳步輕得像夜裏的貓,一點動靜也聽不到,但叢展軼能感覺到。他不用抬頭看也知道是許山嵐,低聲問道:“怎麽還沒睡?”    許山嵐穿著深藍色的睡衣睡褲,揉著眼睛,嘟囔著說:“本來是想喝口水。”    叢展軼伸手一招:“過來。”    許山嵐就等他這句話,小鹿般竄到叢展軼懷裏,任大師兄緊緊地摟著。    叢展軼閉上眼睛,把臉埋在許山嵐的後頸處,近乎貪婪地呼吸著少年特有的幹淨青澀的味道,感覺他身體的瘦削和柔韌。以前兩人睡在一張床上的時候,叢展軼從未察覺原來自己這樣渴望這個小師弟。可一旦分開,尤其是由於工作過於繁忙,接觸的時間越來越少,這才突顯這種短暫有多珍貴。    叢展軼隻是喜歡這種相擁的感覺,像是空白的地方被填滿了,煩躁的心緒變得平緩。有時候叢展軼內心深處也會覺得,也許正是這種溫暖,這種充實,才讓他有了繼續奮鬥下去的目標和動力。    許山嵐偎在大師兄懷裏,他倆幾乎每天都要這樣摟一會,許山嵐不覺得有什麽不對。他早已習慣了大師兄的懷抱,就像習慣了每天早上要練武,每天要吃三頓飯。他從來沒想過,這種情形在其他的高中生身上是難以想象的。許山嵐隻覺得這樣很舒服,哪裏舒服又說不上來,似乎隻有這樣才能真切地感受到這個身邊最重要的人的存在,才能給他極為安定的感覺。    兩人什麽話都沒說,靜靜地抱著,許山嵐不合時宜地打了個嗬欠。叢展軼笑道:“又困了?”    “現在是半夜好不好?”許山嵐說得理直氣壯,“我還沒有睡醒。”    “那我抱你上去?”叢展軼作勢要把許山嵐托起來,嚇得許山嵐一個箭步衝了出去,叫道:“拉倒吧,太丟臉!”一步三個台階,飛快地跑回自己的房間。    叢展軼望著他仿佛身後有狼追似的逃走的背影,忍不住輕笑出聲。        第40章 作證        電話鈴響正是早上七點整,分秒不差,太符合叢展軼和許山嵐的作息時間,恰恰是他們剛剛吃完早飯,還沒有離桌的時候,讓人不由自主覺得對方都是成心的。    叢展軼拿起電話,那邊的聲音證實了他的猜測,是叢林。    隻要和叢林有關,叢展軼一向如臨大敵一般,他下意識地繃緊了嘴角,仿佛那邊傳來極為不妙的消息,其實叢林隻是簡簡單單說一句:“你師叔下飛機了,先到我這裏。”    “知道了,師父。”叢展軼和這個親生父親沒有更多的話說,道了一聲再見,放下電話,抬頭見許山嵐睜著烏溜溜的黑眼睛正望著自己。    叢展軼淡淡地重複一遍:“師叔去師父那邊了,晚上不一定能回來吃飯。”    “哦。”許山嵐聳聳肩,端起麵前一杯子牛奶一飲而盡,伸出舌尖在嘴唇上舔一圈,跳起來要到樓上換衣服。叢展軼說道:“過來。”招手讓許山嵐湊到他身邊,翹起大拇指蹭掉少年唇邊殘留的奶漬:“擦擦嘴,像什麽樣子。”    許山嵐無所謂地一笑,抽出一張紙巾胡亂抹了一把,他在生活上永遠邋遢而隨意,跟叢展軼幹淨近乎潔癖的習慣完全相反。這種小事不用他這個小少爺操心,不是還有大師兄嘛。    那邊叢林起身到廚房裏去盛銀耳雪梨羹,嚐一口覺得涼得差不多了,端過來放到茶幾上。殷逸散散漫漫地窩在大沙發裏,半闔著眼睛,一副似睡不睡的樣子。    “累了就進屋去歇著,躺在這裏又不舒服。”叢林嘴裏埋怨,一推殷逸,“起來吧,喝碗東西,肯定在飛機上又沒好好吃飯。”    殷逸唇邊噙著笑,慢吞吞地坐起來,拈起調羹把銀耳雪梨一口一口吃進肚裏去。叢林一邊收拾殷逸從國外帶回來的禮物一邊嘟嘟囔囔:“亂買什麽亂買,帝國主義哪有好東西?真是腐敗!”    聲音一下子頓住了,叢林眯起眼睛,盯著手裏精致相框裏的照片,裏麵一個金毛老外緊緊摟著殷逸,對著鏡頭熱情洋溢地大笑。    “這是誰?”叢林問。    “一個徒弟,在國外剛收的。”殷逸在飛機上果然餓著肚子,一口氣把雪梨羹吃個幹淨,舉著空碗問,“還有沒?”    叢林拿過去匆匆忙忙進廚房又盛一碗,匆匆忙忙又快步走回來,繼續問:“外國人?你收外國人當徒弟?”    “嗯……美國人。”殷逸略帶調侃地瞅著叢林,“美帝國主義。”    “那怎麽行!”叢林一下子跳起來,“他們懂什麽?教他們還不是白費力氣?你可真是的,收弟子什麽樣的不行,偏偏弄個老外!”    “人家心誠。”這碗殷逸吃得慢些,“守在我門前足足三天,不收下來過意不去。”    叢林不屑地從鼻子裏嗤地一聲,道:“糖衣炮彈,誰知道他們按的什麽心。”    “反正我人都回來了,再也教不了了。”殷逸頓了頓,似乎漫不經心地道,“展軼跟我提過,這次嵐子準備參加散打比賽,有葉傾羽那個孩子,嵐子奪冠的希望很渺茫,還不如轉到其他項目,興許還會有更大的發展。至於展軼……”他抬起眼睛望著叢林,叢林手底下忙活收拾碗筷,麵無表情。殷逸心裏輕歎一聲,說道,“展軼不會再參加比賽了,套路和散打都不會了。”    叢林“咚”地把碗蹾到茶幾上,氣哼哼地道,“他參不參加跟我有什麽關係?用不著對我說!”    殷逸伸直了腿,又歪在大沙發上,打個嗬欠:“沒關係你特地找人問參賽名單?”    “誰說的?”叢林臉上露出一絲狼狽。    “海平唄,你不就是讓他去問的麽?”    叢林擰起眉毛,惱羞成怒:“這個小混蛋,晚上我罰死他!”    “你也就會這一手。”殷逸刺了叢林一句,又道,“過兩天你過生日,讓展軼給你安排安排。”    “哎,免了!”叢林立刻擺手拒絕,“少來這一套,讓我跟他見麵,除非我死了!”    叢展軼把許山嵐送到校門口,見一群學生圍著宣傳欄指指點點。羅亞男從人群裏探出頭來,對著許山嵐連連擺手。    本來叢展軼想等許山嵐一下車就立刻走的,但一瞧見那個女孩子,不知怎麽又頓住了,索性也跟著許山嵐走過去。    “嵐子。”羅亞男指著布告欄,“你快看!”    許山嵐湊過去仔細讀一讀,原來是警察貼上去的尋找證人的啟示,他輕輕“咦”了一聲,回頭和羅亞男交換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他說:“怎麽會這樣?”    “是啊,真沒想到。”羅亞男又震驚又懊惱,還有點難過,“早知道就帶他去醫院了。”    “嗯。”許山嵐也頗為唏噓。    兩人自顧自地交談,所說的話外人聽起來毫無實際含義,但很明顯他們之間完全明白其中意思。叢展軼不禁皺起眉頭,不得不承認他十分厭惡這種感覺,好像許山嵐跟這個女孩子之間有什麽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他問道:“怎麽了?”    許山嵐見周圍人多,把叢展軼拉到一邊,先給兩人作介紹:“哥,這是羅亞男,我同學——這是我哥。”    叢展軼第一次見到羅亞男,他用一種犀利而嚴苛的目光把這個女孩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羅亞男長得並不算漂亮,衣著也很普通,頭發短得不能再短,舉手投足一點沒有平常女孩子的溫柔靦腆,倒很像男生。所以叢展軼一開始沒把這個“假小子”當回事,嵐子在學校有他正常的交往是應該的,叢展軼隻是不習慣於許山嵐跟別人比跟他還要熟稔。他又追問一句:“有事麽?”    羅亞男望著眼前身材高大神色嚴肅的男人,感到一種莫名的壓力。她早聽許山嵐提到過自己的大師兄,卻沒想到是這麽一個人,肯定平時又嚴厲又古板。她略帶同情地瞥了一眼許山嵐,收回目光時卻發現叢展軼正緊盯著自己,不禁十分不自在,拘謹地笑笑。    “前兩天晚上放學,我跟羅亞男一起回家。”許山嵐連比帶劃地說,“結果發現路邊有人打架,就在學校不遠的地方。”    “好像,好像是幾個學生。”羅亞男補充一句。    “於是你上去‘見義勇為’了?”叢展軼心裏明白,這個小師弟看上去溫溫吞吞挺老實,其實有主意著呢。尤其練武的有機會還總想試試身手,職業病,改都改不了。    許山嵐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羅亞男說道:“他們幾個人打一個,太不像話。嵐子真厲害,兩三下就把他們打跑了。”    叢展軼淡淡地道:“不打跑才有問題,說明功夫都白練了。”    羅亞男偷偷吐吐舌頭,不敢再說話。    許山嵐接著往下說:“當時我們看那個被打的好像沒什麽事,身上也沒有多少血,就是衣服破了。問他用不用去醫院,他說不用,我倆就走啦。誰知道……”他一指那個布告欄,“那人竟然死了。”    叢展軼眉峰一挑,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那張告示,原來是警察發現了屍體,想找目擊證人。他們圖省事,就在校門口貼了一張告示。    羅亞男用詢問的目光望向許山嵐,問道:“怎麽辦?”    許山嵐轉頭對叢展軼說:“哥,我想去作證。”    叢展軼想了想,似乎也沒有不去的道理,於是道:“好,我陪你去。”他拿起手機打個電話,告訴秘書把早上的例會往後延一延,又問羅亞男,“用不用通知你的父母?”    “不用吧。”羅亞男無所謂的一甩頭,“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我自己去就行了。”    沒想到這個女孩子膽子還挺大,叢展軼回身一開車門:“那上車吧。”    幾個人到了附近的派出所,兩個民警分別對許山嵐和羅亞男錄了證詞。因為當時剛剛五點鍾左右,還不算太黑,又是近距離接觸,兩個孩子把鬥毆的人容貌都看得很清楚,一一描述了下來。包括衣著,年齡,而且都清楚地記得對方為首的那個孩子顴骨上有顆黑痣。    民警們對兩個人的配合十分滿意,對叢展軼連聲道謝。許山嵐和羅亞男覺得能幫助破案,心裏還挺高興,又有些自豪。許山嵐對叢展軼說:“哥,我跟亞男走著回去就行了,反正也挺近的。”    叢展軼趕著回公司開會,也沒反對,看著兩個人拍拍打打跟鐵哥們似的越走越遠。    他們當然不會知道,那兩個民警整理完證詞之後,上交給副所長張東橋。張東橋一看之下,大吃一驚。他把證詞壓在手裏整整一個上午,在辦公室如坐針氈,最後終於下定決心呈給所長劉小良。    劉小良剛開始還沒太在意,隻說:“嗯,按程序辦吧。”    “不是,劉所長,你再好好看看。”張東橋把證詞又往前遞了遞,特別指出表述凶手外貌的幾行字,“我覺得,很像……很像……”    他沒往下說,但劉小良一下子明白了,渾身血液驟然變得冰涼。他一把抓起證詞一個字一個字看清楚,但越瞧越是視線模糊,腦袋裏麵嗡嗡作響,一陣陣發痛。雙手不由自主瑟瑟發抖,無論如何再也拿不動那兩頁薄薄的紙片,任它們輕飄飄落到桌麵上。他伸手撐住額頭,咬著牙狠狠地歎息一聲。    張東橋說得沒錯,那人很像劉小良的親生兒子。    劉小良腦筋轉得飛快,想起這幾天兒子反複無常的情緒變化,想起他無緣無故連請了幾天假沒有去上學,想起他一向打架鬥毆不老實……他竭力控製著自己的心緒,連聲囑咐道:“證據還是不足,派人……派人繼續進行調查……尤其是被害者,被害者叫什麽?”    “張迪。”    “對,張迪。查查他的背景,查一查……”劉小良說了幾句話,漸漸恢複冷靜,“還有,要繼續充實完善那兩個孩子的證詞,你明白麽?”他望著張東橋,神色別有深意。    張東橋心領神會地點頭:“放心吧劉所長,我會加緊調查的。”        第41章 小受龔愷        夏天天黑得晚,不過絲毫不影響各種各樣光怪陸離的隻能在夜色中進行的行業。說來也奇怪,幾年前社會還是一片純潔呢,還是一片肅清呢,好像也就一夜之間的功夫,小姐也有了,舞廳也有了,飯店也豪華起來了。這些當然不能說就不好,可似乎也說不上好。不過普通老百姓還是過自己的尋常小日子,騎著自行車叮鈴鈴地爬坡下坡,買菜回家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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