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議和,韋刑的意見是‘斷不能允’,而這次議和,韋刑的態度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對我說道:“大王應同意議和。”


    “為何?”我挑起眉毛問道。


    “大王迎天子入白苗,已得罪川戎兩大強族,雖然現在兩族聯軍未敢來攻,但並不代表以後也不敢來,所以大王應同意議和,接受和親,先穩固我族與九黎族的關係之後,然後再做其它部署。”韋刑正色說道。


    其他大臣們邊聽邊點頭,覺得韋刑所言有道理。


    我並未往下接,而是話鋒一轉,笑問道:“韋刑,聽說你今天一下午都在與九黎族公主私會啊!你該不會是對公主動心了吧?”


    韋刑心頭一震,不過臉上依舊平靜,他有板有眼地說道:“第一,臣是奉大王之命安頓公主,帶著公主熟悉府內環境、安排好公主的吃穿住行,這都是臣應做的。第二,公主要嫁的是大王,而非臣,臣不敢有非分之想,更不會動心。”


    “是嗎?”我好笑地挑起眉毛,你心中要是沒鬼才真見鬼了呢!和韋刑相處這麽久,我哪會不了解韋刑的個性,如果他沒有那個心思,對自己的質問隻會嗤之以鼻,哪會羅裏八嗦的還列出個一、二、三的。


    原來韋刑不是聖人,也有動凡心的時候啊!我越想越覺得好笑,以前韋刑總是給自己找麻煩,現在如果不利用蚩映雪好好刁難他一番,實在對不起自己。


    想到這裏,我心情大好。


    “唉!”我輕輕歎了口氣,說道:“滿朝的大臣都已成家立業,妻妾成群,可偏偏韋相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實在讓我不放心啊!本來,我是有心要把公主許給韋相你的……”


    啊?韋刑聞言,眼睛頓時一亮,眨也不眨地看向我。難道上午在朝堂上大王不是在說笑,而是真想把蚩映雪許配於自己?!他的心開始跳動加速,血液一個勁的向頭上湧。


    看著他那眼巴巴的樣子,我差點大笑出聲,不過我立刻忍住了,長籲短歎地又道:“大家也都應該清楚,我族最大的敵人並非西川族,更不是大戎族,而是近在咫尺的九黎族。如果把九黎族公主許給韋相,我倒是真怕韋相會對九黎族心生憐憫,立場也會有所改變啊!”


    這番話可不是我在說笑,而是真有這樣的顧慮,韋刑是我信任的人,如果他要站到九黎族的立場上考慮事情,為自己出謀劃策,後果不堪設想。


    韋刑激靈靈打個冷戰,二話沒說,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向前叩首道:“大王折殺微臣了!臣早已立下過誓言,為大王、為白苗縱然粉身碎骨,在所不辭。如果微臣生有二心,心有二意,願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


    聞言,我以及周圍眾臣無不動容,人們紛紛拱手施禮道:“大王,韋相對大王忠心耿耿,天地可鑒啊!”


    我起身,走到韋刑近前,把他攙扶起來,隨後嘴角一咧,笑嗬嗬地說道:“韋刑,你緊張什麽?我隻是有這樣的顧慮罷了,又沒說你會真這麽做。”頓了一下,我聳聳肩,故作無奈道:“為了打消我的這種疑慮,公主是不能給你了,還是由我勉為其難的收下好了。”


    撲!韋刑差點當場氣吐血,大王說了一大通,等於是沒說。


    他皺著眉頭疑問道:“不知,大王要給公主什麽名分?”


    “什麽名分……”我托著下巴想了半晌,問道:“徐悠,按照規矩,族王的後宮是怎麽分的?”


    徐悠笑嗬嗬地拱手說道:“一後,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女禦。”


    我哦了一聲,隨口道:“那就把公主歸到八十一女禦裏吧!”


    韋刑的雙眉快要擰成個疙瘩,低聲說道:“大王,讓堂堂的公主做女禦,這……有些不太合適吧?!”


    我笑了,睨著韋刑,慢悠悠地說道:“在本王這裏,讓九黎族公主做本王的女禦都算是抬舉她了呢!”


    “……”韋刑默然,心中生出一聲哀歎。


    看著他那副魂不守色的樣子,我更覺得有趣,故意吊韋刑的胃口,我不再就此事多談,坐回到塌上,將和約平鋪在桌麵,然後向大臣們招招手,說道:“大家都過來坐,看看這份和約上有沒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項吉說道:“大王,這份和約上隻說九黎族將河東郡讓於我族,這裏微臣認為不妥。”


    “哦?”


    “微臣覺得,應該讓九黎族公開承認,河東郡就是我白苗族領地,以後絕不相犯。”


    “恩!有道理。”我提起筆來,在項吉說的地方畫個圈圈。


    趙哲接道:“至於賠款,九黎族應該還留有餘地,大王不必再追加金銀,隻需多索要戰馬五千匹,牛、羊各萬頭即可!”


    戰馬、牛、羊都是白苗族缺少的,我邊聽邊點頭,在和約上又畫個圈圈。


    經過眾人七嘴八舌的建議和添加,和約也被塗抹的到處是圓圈。


    等商議到最後,眾人又統一核對了一下,確認無誤之後,這才將和約敲定下來,並委托張含去與九黎族的大鴻臚洪羅詳談。


    張含是白苗族的大學士,雖然隻有四十出頭的年紀,但知識淵博,貫通古今,而且才思敏捷,能言善辯,最主要的是他的為人並不張揚,和藹可親,彬彬有禮,沒有一丁點書生的酸味,也沒有從一品大員的架子。這一點是最受我喜歡的,覺得由張含去與洪羅磋商兩族議和之事也最為合適。


    交代完張含,我又對治粟內史張鑫說道:“張鑫,明日你親自去趟河東郡,把那裏每年的糧收仔仔細細審核一下。以後我們的糧草主要就來源於河東,我不希望那裏有漏洞和蛀蟲存在,所以你去查核時也不能有任何的馬虎!”


    張鑫是目前朝廷中為數不多的白苗族老臣,為人圓滑,兩麵三刀,漸漸已得我信任。他的為人雖然不怎麽樣,但還是有真才實學的,擔任白苗族的治粟內史那麽多年,經驗豐富,眼中不容沙子。


    他畢恭畢敬地對我深施一禮,說道:“大王盡管放心,微臣定將河東郡糧產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讓大王損失一粒糧食!”


    張鑫善於投人所好,他知道我最看重的就是糧產,這次能讓他前往河東郡審查,也說明對他的信任。他心裏憋足了勁,準備到了河東大幹一場,進一步爭取大王的寵信,另外,朝廷大臣奉命下地方,從中也有許多的甜頭可賺。


    把要緊的正事都商量完,我鬆了口氣,隨即又想起武道學院的事,問韋刑道:“韋刑,武道學院的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韋刑拱手回道:“微臣已把學院的地址選好了,就在東城,距離皇宮不算遠。至於傳藝的老師,微臣想在軍中篩選。”


    “恩!”我點頭道:“定下最終的人選後,把名單拿給我看。”


    “是!大王!”


    我環視眾人,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問道:“你們知道郎中令蒙迪這個人吧?”


    眾人同是一愣,不明白大王為何要這麽問。人們紛紛點頭應道:“臣等知道。”


    我目光一凝,幽幽說道:“如果除掉此人,你們覺得如何?”


    不知道蒙迪是怎麽得罪大王了,眾人麵麵相覷,誰都沒敢答話。


    這時候不說話就等於是不讚同。我挑起眉毛,疑問道:“你們覺得不妥?”


    韋刑說道:“大王,蒙迪乃蒙洛之子,身份特殊,大王想以什麽罪名把他處死?”


    什麽罪名?我還真不知道能給蒙迪按什麽罪名。這個人太教條,太會按規矩辦事,想抓他的把柄,可不容易。


    想了一會,我說道:“此事由暗劍去處理呢?”


    出動暗劍,就是去做見不得光的暗殺嘛。眾臣的眉頭皺著更緊了。


    項吉說道:“大王,天子剛剛才在王城安頓下來,就突然有大臣遇害,這麽做是不是太明目張膽了?也容易落人口實啊!”


    我皺著眉頭揮手道:“別跟我講道理,道理我都懂,正因為這樣我才和你們商議,要怎麽才能不留麻煩的解決掉這個家夥!”


    眾臣又都不言語了。


    最後還是項吉說道:“沒有辦法,除非他自己犯錯。如果大王與蒙迪有什麽恩怨,也希望大王能忍耐這一段時間,現在實在是太敏感了。”


    說了等於是沒說。我心煩意亂地揮揮手,說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如果沒有什麽事,你們也都回去吧!”


    “是!大王!臣等告退!”見大王沒有一意孤行,眾人紛紛噓了口氣,相繼退出書房。


    等眾臣走後,我叫來項武,讓他去找程山銘。


    時間不長,程山銘走進書房,衝著我施禮道:“大王有何吩咐?”


    我真想給程山銘下道密令,悄悄解決掉蒙迪這個麻煩,不過我也知道,眾臣的顧慮並非沒有道理,自己現在不能任意而為。我問道:“蕭媚人被你們關押在何處?”


    “在暗宅!”程山銘如實相告。


    “問出隨機變的修煉方法了嗎?”這是我最在乎的事情。


    程山銘麵帶難色地搖搖頭,說道:“還沒有。”


    我挑起眉毛,暗劍的刑罰我可是見識過的,感覺根本不會有人能挺得過那樣的酷刑。我疑問道:“連你都沒有辦法翹開她的嘴巴?”


    程山銘垂首,低聲說道:“在不動用刑罰的情況下想讓她妥協,那……沒有可能。”


    我一愣,反問道:“為什麽不動刑?”


    程山銘眨眨眼睛,說道:“當初大王隻是交代軟禁蕭媚人,並沒有說要對她用刑啊!”


    我敲了敲額頭,嘟囔道:“是嗎?我倒是真有些忘了。”頓了片刻,我揚頭說道:“帶我去見她。”


    “大王,現在嗎?”


    “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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