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清看向應真:「你師傅還跟何人有來往?」


    應真目光閃了閃:「這個貧道此時又渴又餓,腦袋有些懵,一時想不起太多。」


    潘清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本來也是為了嚇唬嚇唬他,真把應真擱在這兒讓紫燕堂滅了口,這案子的線索便又斷了,雖說如今這些姑娘救了出來,真武廟也燒了,可要是不把上頭的根兒除了,也是治標不治本,一個真武廟燒了,後頭還會有無數個真武廟,紅鉛丸所衍生的巨大利潤催生的貪念,能讓這些人一再鋌而走險,他們根本不管煉製這樣的邪藥會搭進去多少無辜少女的生命,這些少女珍貴的生命對於他們來說遠不如銀子。


    這些人雖然披著人皮卻禽獸不如,虧得陳府開的藥鋪還叫德善堂,哪有德?何處善?實在諷刺。


    一想到這些人竟是這個國家手握重權之人,潘清就不由憤怒,而憤怒過後卻又從心裏發寒,此案牽扯如此眾多權貴,就算人證物證俱在,隻怕也難以把這些人繩之以法,這不是誰的錯,是這個權力淩駕於律法之上的必然結果。


    不管怎麽說,總要試試,或許自己也不用如此悲觀,畢竟除了那些視人命如草芥的衣冠禽獸,還有像小侯爺,衛九這樣心存正義的,潘清看得出來,即便荒唐如小侯爺,對老百姓也有著悲憫憐愛,而衛九更是,他總說自己憂國憂民,其實他才是,潘清總覺衛九對大魏朝有著非一般的在意。


    他盼著大魏海清河晏,他憎惡那些貪官汙吏,他不遺餘力的一再勸說自己考科舉出仕,是因為他覺得自己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跟小侯爺都心存正義,但做事風格,關切角度又有不同,而小侯爺已是大魏的頂級權貴,衛九比小侯爺更要尊貴,更關心朝廷吏治百姓疾苦,或許是他的身份決定的,比靖遠侯府還要尊貴也就是皇族了。


    衛九會是皇族嗎?這個問題好像已經不用想了,除了皇族何人能如此輕易便調動督指揮司的兵馬,就算小侯爺隻怕也做不到。


    生怕潘清把他丟在這兒,應真忙道:「貧道去了衙門說不準就能想起來了。」


    潘清點點頭:「那你就好好想吧,宋五吳剛,把應真法師帶回衙門。」


    宋五吳剛應了一聲把人帶走了。


    潘清本來想自己回去,卻被衛九拖上了馬車,潘清想想若因為識破衛九的身份便避嫌,實在沒必要,他是不是皇族跟自己也沒多大關係,自己與他也算不上有什麽多深的交情,等以後他回了京城,就更沒幹係了。


    想到此,便又自在了起來,隻當不知道此事,卻忽想起了一件事,看向小侯爺:「張文清的案子跟這些可有幹係?」


    小侯爺笑了:「要不衛兄總說潘兄聰明呢,這腦袋瓜轉的是快,的確有幹係,你想想就算陳老頭子是色中惡鬼,也不至於為了個女人如此大動幹戈吧,而老頭子開的德善堂之所以能日進鬥金,可不是買賣做的好,是因得了內廷供奉所需,老頭子買通了禦藥房的總管太監常四兒,內廷所需藥材都從他的德善堂進,這內廷供奉可是搖錢樹,有了這個,就算老百姓都不進德善堂抓藥,一樣金山銀山的往家搬,說起陳府的德善堂,本世子瞧著都眼熱,可惜我家老爺子死活不許本世子開鋪子做生意,不然本世子也弄幾個朝廷供奉,以後就不愁沒銀子吃花酒了。」


    說著,忽然想起身,微微探了探身子湊到衛九眼前:「我們家老爺子看衛兄最順眼,不如衛兄幫我美言幾句,我也開個鋪子,事成之後咱們五五分成如何?」


    本來就是說著玩的,不想衛九卻道:「此事再商量。」


    小侯爺愣了:「我說你今兒怎麽了,往常我若提開鋪子做買賣,你可是連搭理都不搭理我的,今兒怎麽有商量了。」


    衛九:「我忽然覺得,與其讓這些人胡作非為,做無良的買賣,倒不如你來,至少不會禍害百姓。」


    小侯爺頓時興奮的眉飛色舞:「我早就說嗎開個買賣,你們一個個都不答應,尤其我家老爺子,把我好一通罵,說我沒出息不學好,我就不明白了,這做買賣也不偷不搶的怎麽就不學好了,非得出將入相才算有出息啊,你說我打在我娘肚子裏爵位就頂腦袋上了,將來這靖遠侯府都是我的,用得著出息嗎,我缺的就是銀子,就我那點兒俸祿,哪夠使的,不伸手找我家老爺子要,還能怎麽辦。」


    衛九:「你還振振有詞,你的俸祿可不低,若是老百姓家裏過日子,你那一年的俸祿都夠老百姓活幾輩子的了。」


    小侯爺:「你這口氣怎麽越來越像我家老爺子了,不說這個,就說做買賣,我這人你知道,自小胸無大誌,可就是對做買賣有些興致,可我們家老爺子古板,怕我做買賣傳出去丟了他的老臉,死活不答應,可你瞅瞅,陳老頭子還是閣老呢,不一樣開了藥鋪,怎麽就我不行。」


    潘清見他越說越義憤填膺,怕他說起來沒完沒了,把正事兒都岔過去了,開口道:「你還沒說張文清那案子跟德善堂有什麽幹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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