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個好演的角色。”蘇言語氣很平穩:“顧非是啞巴,也就是說全程沒有台詞,所有的情緒都要靠表情和動作來調動,挺不容易的。”“我知道的。”“而且裸戲和同性床戲,都很有挑戰性,你不僅要很信任導演,也得……得信任和你演對手戲的演員才行。”蘇言說到這裏時語速變得慢了些,他看向夏庭晚時,隱隱流露出了一絲在意的神色:“徐容的角色是誰演定了嗎?”“還沒有,老師說徐容的角色很重要,他有很想邀請的演員,但是沒告訴我是誰。”夏庭晚搖了搖頭,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忽然把臉湊得和蘇言近了些,他試探著,小聲說:“蘇言,如果啊……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們沒離婚的話,我拍這樣的戲,你會不會介意?”蘇言沉默了,過了許久,他語氣生硬地說:“沒什麽好如果的。”夏庭晚看著蘇言板起臉的模樣,心裏氣得恨不得咬一口蘇言。防備心突然之間很重的家夥,一旦敏銳地察覺到在被窺探著心思,就一下子擺出嚴肅古板的臉色,讓人無法親近。夏庭晚也賭起氣來不再說話,兩個人陷入一陣安靜。“試鏡定在什麽時候?”又過了一會兒,蘇言主動問道。“不知道。”夏庭晚扭過頭去,故意不看蘇言。“許哲沒說?”“沒說。”他冷冷地回答了兩個字。“……我會介意。”蘇言到底還是拗不過他,有點無奈地低聲開口回答道:“如果我們沒離婚,我會介意。但是我隻會在心裏想想,不會對你說出來的。”夏庭晚轉過頭,想笑,又沒來由地好想抱住蘇言。他聯想到之前蘇言三個月後去找李凱文麻煩的事,覺得蘇言這個時候的回答說得絕對是實話了,簡直是老實巴巴到幾乎有點兒可憐了。蘇言微乎其微地歎了口氣,繼續道:“表演是你的工作,無論以後誰和你在一起,都不應該為這個吃醋,你也不要亂想這些不重要的小事。你想演顧非,就盡力去爭取,許哲一向要求很高,既然有試鏡這一環節,就不可能偏私的——”“我知道的。”夏庭晚聽他說“無論誰和你在一起”這幾個字,心裏忽然一陣混亂。如許哲說得那樣,蘇言對他的態度的確是軟化了。蘇言再也沒法對他像前幾次那樣很強硬地說不愛了。可是隨之而來的,是他越來越感覺到,蘇言正在以一種前所未有的虛弱態度麵對著他。好像一隻疲憊又怯懦的老貓,垂頭喪氣地做好了和他分道揚鑣的全部準備。隻要他一伸出手來想要靠近,就隨時掉頭逃走。蘇言從來沒這樣過。他有種抓不住、又說不出的恐慌。“蘇言,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夏庭晚看著蘇言,輕聲開口:“我、我真的想為試鏡做好準備,可是許哲想看的那段,是徐容第一次畫顧非裸體的戲,這種戲,我一個人琢磨真的好難把握。你能不能陪我一下?”“什麽意思?”蘇言猛地抬起頭,眼神一下子警覺起來:“陪你對戲?對裸戲?”“嗯,我……”“不行。”蘇言不等夏庭晚再多解釋就直接拒絕,他的語氣斬釘截鐵重複了一遍:“不可能。”夏庭晚有點難過。他知道蘇言大概是覺得他心裏有什麽別的想法,他也理解蘇言的為難。他承認他想念蘇言,想有盡可能多的機會和蘇言相處。可是他真的不是利用拍電影去蓄意接近。夏庭晚對於劇本分析其實是有自己的敏感度和見解的。那一場戲的氛圍,妙就妙在顧非和徐容之間的關係——那並不隻是兩個普通的年輕人在用眼神談情說愛。而是注視,與被注視的關係。一個啞巴男孩,光著身子躺在床上,被一筆筆地畫下來,畫上兩個小時。顧非是被注視著的。再進一步說,顧非是在自知、清醒的情況下,被他悄悄愛著的男孩注視著的。害羞、曖昧,自戀中又纏繞著一分情欲的覺醒和沉溺。這種情緒張力,絕對是整部最難把握的一場戲之一。所以他需要蘇言。他需要蘇言做他的徐容。因為隻有在蘇言麵前,他才能最容易地接近、還原那一場戲的設計。也隻有在蘇言那兒,他覺得無比的安全。他能以一種相對放鬆的狀態下脫光衣服,在最好的狀態下迅速地成為顧非。“你剛剛自己還說的,這種戲,需要我發自內心地信任和我演對手戲的演員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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