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長生和應天一接近,就被白依的火焰巨人擋住了。 耀眼的火光映亮了穆長生的臉,他看著眼前巨大威嚴的火焰巨人,目光微微一動。 平心而論,白依覺醒的能力並不算罕見,火焰的溫度雖然高,但是能做到這個程度的覺醒者也有不少,然而她的天賦能力卻是極罕見的,擁有自主靈智的一種,即使這種靈智極低,隻相當於幼兒的智力,卻也能讓她的能力得到質的飛躍。在她一心一意對付左思複等人的時候,她的火焰能力就相當於另一個自己。 “你們,離開。”火焰巨人低頭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人類,用略顯沉悶的聲音威脅道:“不然,燒了你們。” 應天那張用便宜老爹留下來的寶貴材料做出來的皮就是被眼前這火焰巨人燒毀的,心理恨不得把那個玩火的白依狠狠教訓一頓,聞言便要上前。卻聽穆長生開口道:“今夜霧大,濕氣重,可能會下雨。你會濕的。” 火焰巨人哈哈大笑,“下再大的雨我也不怕哈哈哈。” “是嗎?”穆長生微微一笑,下一刻,傾盆暴雨狠狠砸下,麵前的火焰巨人在滋滋滋的聲音裏被澆滅了。 火焰巨人:“怎麽可能……” 眼前高達十米的火焰巨人眨眼間就萎縮成了一團小小的火光,委委屈屈地飛回了白依體內。 白依和樂音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是穆長生和應天,兩人驚得後退一步,同時轉身逃走了。 穆長生上前幾步,走到左思複等人麵前,“其他人呢?” 左思複便將任千裏和一個長發古裝男人利用他們的力量打開結界入口,以及季澤等人入了結界內的事情說了一遍。 穆長生問道:“望虛鏡在那個結界內?” 左思複道:“應該是的,他們都往結界內去了。” 穆長生沉吟片刻,道:“你們先出林子療傷,我和應天過去看看。” 左思複看了兩人一眼,點點頭道:“你們小心。”隨後便組織人手出林子。 穆長生抬頭看了眼上空飄渺不定的白霧,揚聲道:“開門,讓我們進去。” 縈繞在林子上空的白霧陡然一顫,而後緩緩旋轉起來,形成一個白黑兩色交織的漩渦。這漩渦的速度不急不緩,平穩溫和,中心緩緩打開一個足夠兩人進入的通道,跟任千裏等人用蠻力轟出來的洞口相比,何止高明了一籌。 穆長生和應天對視一眼,兩人相攜著走了進去…… 第79章 剛剛穿過結界,凜冽的寒氣便卷著雪花迎麵撲來。穆長生在身前喚出個防護罩,抵擋住徹骨寒意。才舉目望向遠方。 視線所及之處全是一片純白,僅有的幾棵枯樹全被套上一層厚厚的冰晶,就連天空,也是有些暗淡的白色。 雪還在下,羽毛一般將大地覆蓋上厚厚的一層,先前所有人類的痕跡都被消失了,而在這片雪原上,也看不到任何類似建築的東西。 穆長生看了一會兒,便覺得眼前有些發黑。料想是雪盲症的影響,他收回視線,看向站在他身邊的應天。 應天化形之後身上隻披著宿清源的外袍,內裏什麽都沒穿,不過他畢竟不是人類,那些隱藏在皮膚下麵的鱗片一一展開,覆蓋在身體裸露的地方,像是寬大的外袍裏麵又穿了一層鱗片做成的緊身衣,充滿野性的魅力。 應天火氣大,就算在這冰天雪地的世界裏光著身子打滾也不會覺得冷。他緊緊握著穆長生的手,暖意便從他手心源源不斷地朝穆長生那邊渡過去,見穆長生側頭看他,他回以一笑,才道:“前麵那幾個家夥不知道跑哪裏去了,長生你能找到他們嗎?” 穆長生點頭,直接用了言靈。 寒風卷著雪花從一側吹去,穆長生和應天朝著風向前進,沒過多久,視線裏就出現了一座整體全石頭築成的宅邸。 風雪依舊,然而整座宅邸上卻沒有沾上半點雪花。 一株紅杏從宅邸內伸出牆外,嫣紅的花瓣成了這個冰雪世界裏唯一一抹豔色。 穆長生和應天對視一眼,腳下不停地往裏走。 宅邸門口有打鬥的痕跡,獅子石像被人削去了一半,大門處也有不少使用靈力的痕跡。 穆長生和應天穿過庭院,走過堂屋,各處的房間也查看了一遍,卻沒看到任何人影。 “奇怪?那幾個人都跑到哪裏去了?”應天撥了撥擺在花廳裏的一株蘭花,有些疑惑地看了四周一眼。 穆長生道:“打鬥的痕跡到庭院就終止了,其他的地方沒有任何痕跡,也許他們並沒有進到裏麵來。” 穆長生走出花廳,一邊朝庭院走去,一邊道:“這個宅邸應該隻是主人用來休憩的,望虛鏡應該藏在別的地方。” 他仔細眼前看著由一塊塊石板整整齊齊鋪成的庭院,目光倏忽一動,幾步走到石階下的長明燈旁。 這座宅邸內溫暖如春,草木扶疏,隻有那盞長明燈下的花草有被踩踏過的痕跡。 他看了那盞長明燈一眼,低頭吹滅了燈火。 這燈光一滅,周圍立刻暗了下來,宅邸外的風雪停了下來,白日變為黑夜。 應天看了眼被吹滅的燈火,又看看布滿星子的天空,“這是個什麽地方,燈吹滅了世界就變黑了?” 穆長生道:“這是陣法,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也必定不是我們看到的這樣。” 周圍黑了下來,但是憑貴族的目力,想要看清楚周圍環境還是輕而易舉的。 原本冷寂的宅邸內多出來許多道半透明的影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衣著有古有今。有的徘徊在水池邊,有的駐足在小樓前,有的坐在涼亭裏,雙手做出彈奏的姿勢,然而麵前空無一物。 應天的手指從一個經過他們身邊的影子上穿過,見那些影子混混沌沌的樣子,他轉過頭來對穆長生道:“不是鬼物,好像隻是影子。” 穆長生看了一眼,道:“興許隻是一絲前人的念想,不用管他們,我們先走。” 此時的庭院內,除了那些飄渺的影子外,還有幾竄從門口延伸進大堂內的腳印,這是在白日時看不到的。 兩人幾步走回大堂,跟著那串腳印一直走,剛剛走到後院,一道風聲刹那從身後襲來,應天也不回頭,腦後卻跟長了眼睛一樣,直接身後往後一揮,便將襲向兩人的暗箭擋了回去。 蹭蹭兩聲,鐵箭反射回去,釘入一根朱漆柱子上。 躲在暗處的人卻沒有現身,似乎是見偷襲不成就立刻遁走了。 應天皺了皺眉,道:“要追嗎?” “不必了。”穆長生道:“望虛鏡要緊。” 誰料他們放過背後放冷箭之人,對方卻不肯放過他們,眼見兩人追都不追便要離開,那人似乎急了,連續放出十枝鐵箭。 結果自然是一一被應天擋了下來。 “誰?出來!”應天轉身背對著穆長生,大聲喊道。 四下寂靜無聲。 應天冷哼一聲,“你以為自己不出來我們就拿你沒辦法了是嗎?在我們之前進來的隻有六人,要不要我讓長生挨個點名啊?” 聽應天提到穆長生,對方攝於言靈的能力,終於從陰影處走了出來。正是之前站在白依身邊的中年男子——桐原。 桐原知道不能給穆長生開口的機會,因此一現身,立刻化出無數道影子朝著穆長生撲了過去。 應天自然是牢牢守在穆長生身邊,見到桐原使出分身術,他眯眼掃了一圈,很快就抓住其中的真身,掐著他的脖子就從中提了出來。他卻沒想到桐原覺醒的分身術跟比較特殊,每一個分身,都能短暫得獲得他的全部實力,也就是說,每一個,都是他的真身。 見應天從中提出他認為的真身,桐原剩下的分身全都一躍而起,從各個角落朝著穆長生撲了過去。 那速度快若閃電,常人連說個“停”字都來不及,桐原料想穆長生必定來不及開口說話,誰料他剛剛欺身近前,就被一道看不見的屏障狠狠彈飛出去。 所有的分身一刹那合為一體,桐原被那股巨大的反彈力道摜到了一根石柱上,身受重創之下控製不住地嘔出一口血來。 穆長生問:“望虛鏡在哪兒?” 桐原說不出來。 於是穆長生換了個問題,“你主子在哪裏?” 無法抗拒言靈的桐原盯著穆長生,惡狠狠道:“往左走第九個門。” 穆長生和應天轉身便走。 還未走到第九個門前,兵器相交的乒乓聲就從那道石門內傳來出來。 應天上前一腳將石門踹開。 轟隆一聲,石室內的幾人都被這突來的動靜嚇了一跳,正和任千裏相鬥的宿清源順勢收回長劍,幾步退到重傷的趙成安和季澤身邊。 任千裏也收回手,好整以暇地等著門外的人進來。 隻在外麵粗粗看了一眼的穆長生原本以為這不過是間普通的石室,誰料進去之後才發現裏麵竟是個足以容納數千人的大殿。 八根盤龍玉柱分列兩邊撐起殿頂,其中龍首鱗片清晰可見,正中央處是一個回字形的九層階梯,在那邊沿趴伏著麒麟瑞獸的階梯之上,擺著一個玉盤,玉盤上方金色光華流轉,隱隱顯出一麵鏡子的輪廓。 那就是望虛鏡?穆長生眉梢一挑。 任千裏掰了掰自己的手指,使之發出啪啪啪啪的聲音。 這聲音倒是喚回了穆長生的注意,他看著眼前相貌清秀,甚至眼睛都還算得上清澈的少年,開口道:“如果不是你變形成黑蛇,試圖迷惑我,我還真沒懷疑過你。” 任千裏笑眯眯道:“不是從沒懷疑過我,是從沒將我放在眼裏吧!”他看向站在穆長生身邊的應天,讚歎道:“你真是我見過的最強大的妖獸,我五年前就想契約你,當時我可是拿出了我最大的誠意,可惜你怎麽都不肯,原來是早就有了主人。” 聽到任千裏這番話,應天翻了個白眼,連他的本體都看不出來還說什麽誠意。 季澤和趙成安坐在石殿一根柱子下,他一直盯著大殿中央的望虛鏡,瞳孔裏映出的,卻是一片虛無。 穆長生對任千裏道:“既然我們的目的相同,為什麽非要是敵對關係?” 任千裏道:“難道你到現在還不知道,望虛鏡隻能認一個人為主,隻能被一個人使用?我跟你合作?”他諷刺道:“到時候我還能爭得過你?” 穆長生眉尖蹙了起來,輕聲道:“那我就隻能放棄跟三家的合作了。”他回頭看了季澤和趙成安一眼,麵上露出幾分歉意,“抱歉,望虛鏡我是一定要得到的。” 任千裏見穆長生這副作態,冷笑一聲,“還真是坦誠。不過很可惜,今天望虛鏡,注定是我的。” 任千裏話裏的篤定令穆長生有些意外地揚起,不過他並沒有在意,他的目光越過任千裏,落在那在金色光華中沉浮的望虛鏡,開口道:“自從我覺醒,便沒有我得不到的東西。” 這話落下,任千裏嘴角一彎,沒有說話,而是看向門外。 隻見那破碎的石門外,走進來一個一身黑色繡銀紋廣袖華服,長發高束,眉眼邪氣的男子。他看著站在石殿內的穆長生,略微昂起頭,笑道:“沒有得不到的東西?穆家主當真是好大的口氣!” “子規?”看著那個從外麵走進來的男人,過往的記憶一瞬間被喚醒,穆長生心神俱震,聲音裏有露出幾分顫抖。 應天直覺不妙,他緊緊握住穆長生的手,然而穆長生卻不向以往那樣回頭看他,而是依然看著那個從門外走進來的男人,神情恍惚。 第80章 “言靈這種能力實在逆天。你真能確保我能在穆長生麵前搶到望虛鏡?”走進雪地裏那座獨特的宅邸時,任千裏對閆息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閆息眼裏閃過一絲暗光,意味不明道:“你放心,有我在,穆長生必定不敢動手。” === 任千裏當時並不知道閆息的自信從何而來,然而現在看到兩人見麵的情形,他立刻明白了。看著穆長生和閆息這兩人,任千裏嘴角一勾,露出一個滿是惡意的笑容。 穆長生怔忪了一會兒,他看著眼前男子邪氣的眉眼,搖頭道:“不,你不是子歸。你是子寧。” “嗬。”閆息冷笑,“八年不見,穆家主還真是一點都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