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為了能夠複製出自己“記憶”中的味道,齊達仔細翻看了一下二狗子和俊俊的飯盒,而當時,張華就站在旁邊…………齊達頓時臉上燒了起來。顯然,是張華看到自己當時的“饞”樣然後告訴師母才有了這包社飯的!老臉丟盡了!一直回到家裏,齊達臉上的熱度都沒有完全退下去。一進家門,齊達把一路念叨著“飯飯”的齊又放下,然後就把那一包社飯燙手山芋般的扔給了柳隱,交代他熱來做晚飯,然後就背著背簍逃出了家門。到了山上,齊達終於可以靜下心來,看見路邊鮮嫩的蒿菜,想起自己之前在書院時的想法,於是仔細摘了半簍蒿菜。回到家裏,齊達找個籃子把蒿菜騰出來,然後被灶上裝滿黑乎乎社飯的藤籃嚇住了。齊達實在忍不住吃吃的問,“子瑜,我記得師母給的袋子沒多大啊,怎麽騰出來這麽多?”柳隱放下吹火筒,抬起滿臉黑灰的頭,“你回來了,太好了,火熄了,我怎麽也燒不燃。”齊達無奈的接手灶門口的位置,先把灶眼裏塞得過多的柴禾取出來,然後放了點引火的幹柴進去,然後重新燒起火來。柳隱出去洗了個臉回來,“對了,剛剛那個齊文俊和齊凡來過,藤籃裏是他們給你帶來的社飯。”“啊?”齊達的臉再度不可抑製的燃了起來。看這滿滿一籃子的社飯,顯然,那兩個孩子把他當做沒有社飯吃的可憐孩子了!柳隱的眼底難得的露出幾絲調侃之意,“看來,今明兩天我們可以不用做飯了。”齊達從臉一直紅到了脖子,“不,明天下午我們也做社飯。”柳隱其實是不讚成做社飯的。不過,齊達堅持不能白吃別人的,這個家到底是他做主,所以他隻得勉為其難的放棄了自己看書的時間,暫時為齊達的挽回麵子工程而配合。做社飯說起來複雜,但是主要還是看配料,譬如肉丁,並不是每一個家庭做社飯都出得起肉的;還有米,並不是每個家庭都能拿出足夠的米,更別說糯米了。所以,柳隱犧牲了自己半天的看書時間配合齊達做他的火頭軍,然後一鍋香噴噴的社飯就出爐了。齊達幾乎是抱著炫耀的心思,當天傍晚就提著兩份熱乎乎香噴噴的分別上了俊俊家和二狗子家,每家送了一大碗。除此之外,齊達還特意跑了一趟大毛家。水秀嬸娘快八個月了,正是要緊的時候,所以大毛除了必要的出門幾乎都在家裏守老婆,想來也沒什麽心思做社飯。果不其然,大毛根本就沒有準備社飯,齊達送上去倒是正正好。水秀在家裏縫製小兒衣服,大毛在一邊端茶送水的打下手,整一個妻奴樣,連齊達和他說話都隻是有一句沒一句的順口應答,看得齊達搖頭不已。堅拒了水秀留下吃飯的邀請——齊達不覺得自己留下來會有飯吃,齊達幾乎是一路小跑著回家。炫耀雖然能帶來心理上的滿足,可是生理還是遵循著一日三餐的規則準時提醒他:是吃飯的時候了。******************************************************************************猶豫了許久,齊達終究是控製住了自己給師母送社飯的想法。倒不是因為什麽不好意思送出手的原因,而是因為社日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張先生是一個正統得近乎古板迂腐的人,在不是節日的時候做節日裏才能做的事情,是他不能接受的。而齊達,說他假也好,諂也好,總之,他就是不想給張先生留下哪怕一絲壞印象。不過,為了表示對師母的感謝,齊達從自己家裏拿了一籃子雞蛋——最近家裏最多的東西,給了師母。現在齊達家裏,每天差不多可以收七八個雞蛋,而隻有趕場的時候才能賣蛋,所以家裏集起了許多雞蛋。可惜雞蛋這種東西放不得久,時間一久就會醒,所以最近一段時間齊達對於怎麽處理雞蛋很是上心。師母剛開始怎麽也不肯接受,不過聽得齊達解釋自家情況後也就收下了。畢竟,張家在這裏幾乎沒有土地,有也隻是路邊一小塊一小塊的種菜的,主要收入靠的就是學生們的束修,以及鄉親和學生們送來的東西。就像以前師母讓張華送給齊達的那籃子雞蛋,其實就是別的鄉親送的。先生對於齊達的動作沒有說什麽,不過張華經此一事倒是慢慢和齊達關係好了起來,偶爾還會湊在一起說說話,不過主要是張華說齊達聽,畢竟齊達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和小男孩討論哪種蟈蟈打架厲害。不過,齊達也有自己的絕招——用草杆或者樹藤或者其他比較硬的草葉編製小動物。這一手是前世哄家裏小輩們時練就的,現在用來哄同學,依然哄得這些孩子們一愣一愣的。齊達實在忍不住感歎,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就是好哄。17齊達家門口的大杏樹開始掛果了,青青扁扁的小杏子掛在枝頭十分俏皮,就連嘰嘰喳喳飛過的雀兒,都忍不住落在枝頭,用尖尖的喙試試小青杏的味道。早上去書院的時候,齊達鬧不過小家夥,用線串了一串青杏給小家夥玩耍。柳隱在一邊看得好奇,用手指拈了一個送進嘴裏,一直到書院,他的臉還是皺的。齊又自從被柳隱教導學會玩蟲子之後,他和張華之間的“友誼”迅速加深,兩人今天你送我一個毛毛蟲,明天我回你一個大青蟲,玩得不亦樂乎。不過,除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柳隱,旁的人對此絲毫未覺,隻奇怪什麽時候這兩個年紀相差頗大的孩子怎麽突然之間玩得這麽好了!到了書院,齊達照例把齊又送到師母所在的後院,然後與柳隱自去書堂。臨走前,齊達似乎看見小家夥在向張華獻寶,耳邊隱隱還能聽見小家夥軟軟的聲音,“果果。”於是在心頭感歎,小孩子果然還是要和小孩子才能玩到一起,就像自己,小家夥就從來不曾主動拿什麽東西向自己獻寶過。想來這就是電視上說的那個代溝吧,自己到底是老了。*****************************我是真相的分界線****************************“果果!”齊又白白嫩嫩的小手舉起被哥哥掛在自己胸前的青杏,對著從門外走進來的張華甜甜一笑。“杏子。”張華懶洋洋的糾正,順便把小家夥從進門的道上拎開,安置到一邊的扶手椅上,固定。“果果(哥哥)。”小家夥鍥而不舍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對著張華伸出手,“吃。”“不要!”張華提腳準備離開。“果果(哥哥)。”小家夥眼底漾起水光,小手捏著一枚青杏對著張華的方向,“吃。”師母看不下去了,“張華,人家又子特意給你的,接起!”“我……”張華百口莫辯。齊又乘勝追擊,“果果,吃。”於是,張華含淚在母親的威逼下連著吃下了三枚青澀得不行的杏子,最後,師母看著小家夥大有把那一串都給張華灌下去的架勢,終於心疼起自己兒子,才站出來阻止小家夥的行為。可憐的張華這才得以逃脫酸死的命運。******************* ***************************秋試的原因,先生這天開始教作文。再過不久就是縣試,書院裏的孩子,想要參加秋試的,除了得了先生推薦的齊達柳隱二人,都要過了縣試才能獲得參加秋試的資格。而縣試中,最重的就是寫文論事的能力,所以先生現在教大家怎樣作應試文章,很有點臨陣磨槍的味道。因為在書院上學的都是周邊山民的孩子,山民們不可能也沒有那個心力一直供孩子讀書,所以書院裏的孩子一般在六七歲至十四五歲之間——再大了就得承擔起家裏的責任,再沒有機會在書院裏廝混了。所以書院裏的孩子,如果真想出人頭地,那麽就必須在離開書院前抓住機會參加一次或兩次科考,考了功名,有了養活自己的路子,才有可能繼續讀書參加科考從而離開鄉村,進入士人的社會。因此,書院裏的孩子,除了八九歲以下的,隻要不是太過愚鈍,都會去試一下。畢竟,沒人不想出人頭地。齊達因著先生推薦的原因,可以不用去參加那個縣試,所以很悠閑的看著自己的書,當然,也不是那麽悠閑,但是比起學堂裏的其他人,總是要那麽自在些。於是,難得自在悠閑的齊達不由有幾分自得的左右四顧,然後,就看到了對他怒目而視的張華。齊達莫名其妙的看了回去,然後收到了張華更加凶狠的瞪視。這下真的是莫名其妙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流水人家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花信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花信風並收藏流水人家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