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子:「奴才今兒的差事就是跟著姑娘,姑娘去哪兒,奴才去哪兒。」


    陶陶瞪了他一會兒:「你還真是狗皮膏藥,想跟就跟吧。」說著身子一竄跳過廊凳跑了。小安子急忙追了過去。


    陶陶七拐八繞上躥下跳都不知過了幾個門,幾進院子,卻仍沒瞧見大門,她昨兒進來的時候明明記得挺近的啊,這都走半天了怎麽連大門的影兒都沒瞧見。


    陶陶累的一屁股坐在廊子上,看了眼扶著柱子喘氣的小安子,心說,這小子倒是挺能跟的,這麽半天都沒甩掉他。


    沒好氣的問:「累不累?」


    「累。」小安子下意識答了一句,忙又道:「不,不累。」自己雖是太監,好歹也算半個男人,若體力連個丫頭都不如,傳出去不得叫人笑話死啊。


    陶陶忍不住笑了起來,都快累成狗了,還嘴硬呢:「行,我不難為你了,來,坐這兒歇會兒,咱們說說話兒。」說著拍了拍廊凳。


    小安子哪敢坐啊,忙道:「奴才不累。」


    陶陶:「我不是你的主子,不用自稱什麽奴才,咱們還照之前的交情論。」


    小安子:「奴才不敢。」


    陶陶見他開口閉口奴才奴才的,不免有些不耐:「你是當奴才上癮不成,都說我不是你主子了,怎麽還奴才奴才的,你是人,不是奴才,人跟人之間應該是平等的懂不懂?」見小安子呆呆望著自己,仿佛自己是吃人的怪物。


    陶陶頗有些無力,歎了口氣:「總之,早晚有這麽一天,人與人之前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更沒有什麽主子奴才,隻是你現在不知道罷了。」


    小安子囁嚅道:「奴才聽不懂姑娘說的話,若沒有高低尊卑,不就亂套了嗎,而且,咱們王府的奴才可不是誰想當就當的,奴才能在爺跟前兒當差,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陶陶扶著額:「行了,行了,你別說了,能當奴才是你的造化,是我糊塗了,別管什麽主子奴才了,我就問你幾句話,你知不知道廟兒胡同這會兒怎麽著了,柳大娘一家子可受了牽連,還有大栓娘?」


    小安子腦袋更低了下去:「奴才不知。」


    陶陶蹭的站了起來:「你不說拉倒,回頭我自己出去看。」說著轉身要走,小安子怕她真甩了自己跑出去,到時爺怪罪下來自己小命可就交代了,忙道:「爺不叫姑娘出府也是為了姑娘著想,科舉舞弊的案子外頭鬧得沸沸揚揚,昨兒在廟兒胡同耿泰沒把姑娘帶回去,隻怕刑部那邊兒沒法交差事,這事兒沒完呢,刑部尚書陳大人,可是有了名兒的鐵麵無私,親娘老子的人情都不賣,姑娘在府裏,他不敢進來拿人,若是出去可就難說了,真把姑娘拿到刑部大牢,再想出來就難了。」


    陶陶其實也明白,這時候自己不能出去,可就是擔心大栓娘的病。


    小安子見她不吭聲了,暗暗鬆了口氣,琢磨這麽攔著隻怕也攔不住,這位的性子他可知道一些,別看年紀小,心眼子卻活絡,一眨眼就是一個主意,爺又上心,真有個閃失,頭一個倒黴的就是自己,倒不如替她跑跑腿兒,安了她的心,也省的這位出幺蛾子。


    想到此,忙道:「昨兒奴才跟著爺和姑娘後頭回來的,廟兒胡同的事兒奴才真不清楚,若姑娘非想知道,一會兒奴才出去掃聽掃聽。」


    陶陶琢磨目前這也是最可行的法子,便道:「那勞煩你跑一趟了,把這些交給柳大娘,讓她別誤了給大栓娘抓藥。」說著從懷裏掏出個荷包來遞給小安子,裏頭是自己隨身帶著急用的兩塊碎銀子,正好給柳大娘送去,這個案子還不知要審多久,大栓娘的病剛好些,若是停了藥,前頭那些藥也都白吃了。


    小安子親眼瞧著陶陶回了西廂才放心,先去回了大管家,洪承聽了點點頭:「這位倒是個好心眼兒的,既如此,你就跑一趟吧。」


    小安子去的也快,沒到晌午就回來了,說柳家一家子都挺好,大栓娘病著不能出屋,聽不見外頭的信兒,柳大娘編了個瞎話,說有個做買賣的有錢人家,因家裏老太太做八十大壽,許了願要捐一百零八尊羅漢像給郊外的大佛寺,先頭本說是泥塑,後聽說陶記燒的陶像通靈,便請了家去,日子緊趕著做便不得家來了。


    陶陶點點頭,這話也不是瞎話,前些日子是有個姓朱的找過來,說了此事,當時那一百尊陶像還沒做出來呢,哪有空接這樣大的活兒,便推了。


    柳大娘當時就在院子裏洗衣裳,想是聽見了,這會兒拿出來哄大栓娘倒正好,如今隻要把大栓盡快從牢裏撈出來就成了。


    要撈大栓還的指望美男才行,陶陶琢磨等一會兒晉王回來,自己是不是再問問,正想著曹操曹操就到了。


    晉王一進院陶陶就迎了上來,小臉努力綻開個大而諂媚的笑:「你回來了。」


    晉王上下打量她兩眼,皺了皺眉:「伺候姑娘梳洗換衣裳。」撂下話快步進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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