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荷想起昨晚他認真琢玉的那一幕,輕聲道:「別人家的家事,我哪裏清楚。且你都說了是傳言,不可盡信吧……」


    殷守若有所思地沉吟,不知道在想什麽。


    兩人說話間,蘇青荷已摸過了四五塊翡翠,在摸到一塊黃鹽沙皮的翡翠毛料時,蘇青荷的神思一動,眉梢微微輕挑。


    將那整塊黃鹽沙皮摸完,蘇青荷不動聲色,接著去摸緊挨著黃鹽沙皮的一小塊巴掌大的毛料,手指觸上的瞬間,蘇青荷心下又是一驚。


    緊接著又摸了幾塊,蘇青荷才站起身來,走到櫃台前,對掌櫃指了指那黃鹽沙皮的方向:


    「老板,那塊毛料怎麽賣?」


    話音還未落,隻見身旁突然出現了一個身影,嬌俏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掌櫃,那塊毛料我要了。」


    蘇青荷偏頭,隻見是雲映嵐不知何時進店來,身後還跟著那位高瘦男子,手裏指的亦是她剛才所指的方向,嘴角含著挑釁的笑容。


    她一邊把手中的銀票遞給掌櫃,一邊作訝然狀:「蘇姑娘也看中了那塊毛料麽?真是不巧,那黃鹽沙皮的毛料現在歸我了。」


    蘇青荷心下微沉,直到聽見雲映嵐說出最後那句時,倏爾綻出了一抹燦然的笑容,轉身走到那塊黃沙皮前,拾起那塊巴掌大小、灰塵撲撲的暗灰色毛料:「那好,黃鹽沙皮就讓給你了,我要這塊。掌櫃,多少銀子?」


    掌櫃收了雲映嵐那張五百兩銀票,找回一百五十兩,然後對蘇青荷抻出三指,漠然道:「三兩。」


    雲映嵐聞言,當下噗地一聲,笑出聲來:「三兩銀子,蘇青荷,你當在玩過家家麽?」她身後的高瘦公子哥也樂不可支,前仰後合,連連搖扇。


    蘇青荷毫不在意,掏出三兩碎銀子放在櫃台上:「給開個收據罷。」


    在一旁看石料的殷守和馮金元見此,都圍了過來,馮金元驚得臉頰的肥肉都在抖,戳了戳那還不足一公斤的毛料:「蘇姑娘,你真的要用這玩意去…鬥石?」


    掌櫃舉筆唰唰唰地幾筆寫完收據,蘇青荷接過,轉身問他二人:「你們都看完了?」


    殷守點頭:「沒什麽中意的。」馮金元同樣聳聳肩。


    「那就換家店罷,總覺得這店自某些人進來後,連空氣都有些汙濁了呢。」蘇青荷皺皺鼻子,轉身跨過門檻,走了出去。


    殷守忍住笑,沒去看雲映嵐二人瞬間陰下的臉,拉著馮金元,跟著走出了店門。


    又接連逛了幾家店,殷守見蘇青荷果真沒再去碰石料,像是打了定主意就用那塊巴掌料。殷守也好奇地借來那毛料把玩了一番,皮殼呈深灰色,沒有半點莽帶鬆花,摸著還糙手,心裏納悶她為什麽會選這一塊,然而想到蘇青荷從來都是不按常理出牌,也就沒再深思,專注地與馮金元選著自己的石頭。


    而蘇青荷自從從那家店出來後,心情就十分愉悅。如果最後雲映嵐真的用那塊黃鹽沙皮去鬥石,她穩操勝算,蘇青荷掂了掂手裏的毛料,哪怕到時候雲映嵐換了石頭,她亦是不懼的。毛料不在於大小,關鍵是裏麵的內容。


    響午時分,蘇青荷三人隨意地在玉石街的酒樓裏吃了幾個菜,繼續陪著他二人逛店鋪。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終於在接近日落時,馮金元選定了一塊雞血石原料,殷守則選定了一塊五公斤左右的黑烏沙毛料。


    那塊雞血石足足花了馮金元八百兩銀子,呈三角形,分別在那三個突出的角上露出了幾塊鮮豔的血塊,如果這原料解出來是滿血,馮金元可算是一舉翻身了。贏得頭籌也說不定。蘇青荷也瞧著那塊雞血石很有賭性,沒有上手去用異能摸,到時候解石時便見分曉了,聽天由命吧。


    蘇青荷也很佩服殷守的膽氣,選了十賭九垮的黑烏沙,這黑烏沙的皮相尚好,然而誰也說不準,有些玉石就是長了個會騙人的皮囊,讓人防不勝防。


    三人走到了約定鬥石的地點,幾位公子哥以及雲映嵐也陸陸續續地抱著石頭來了。


    每個人把石頭都擱置在地上,五顏六色的毛料裏,其中有六塊是翡翠毛料,一塊是和田玉籽料,一塊是壽山芙蓉石的原料,還有便是馮金元的雞血石。


    雲映嵐拿出的那塊果然還是那黃鹽沙皮,蘇青荷垂下睫羽,掩住眼中的神色。


    他們幾人身後的店鋪便是段離箏替蘇青荷買下紅光珠的那一家,掌櫃也兼做毛料生意,幾人便借用了店裏的解石機,請解石師傅幫他們解石。


    蘇青荷巴掌大的毛料一亮出來,就遭到了在場人的哄笑。哄笑過後,雲映嵐笑著提議:「既然蘇姑娘的毛料如此特殊,不如就由她來壓軸吧。」


    眾人紛紛表示讚同。


    一開始和殷守打招呼的身材有些魁梧的男人,自告奮勇道:「我先來吧。」說著把那塊足有二十斤重的黃沙皮毛料搬上了解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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