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這麽熱?」無名蹙眉,展袖抹去鬢邊逸出的汗水,又更敞開衣襟。


    「你也覺得嗎?」原來覺得臊熱的不是她一個。她搖動雙手在臉頰邊攝風。


    無名轉頭看她,見她頰染霞色,水眸含春,紅唇若初綻的芙蓉微張,心髒不覺猛烈悸跳,撞擊胸口。


    「無名,我覺得好奇怪……」她迷惘地望著他,猶疑片刻,忽地探出素手,指尖輕輕地觸碰他裸露的胸膛。


    這一碰,如野火燎原,灼燒他體內不安分的血流。


    他驀地展臂擁抱她,她沒有抗拒,主動偎近,健臂如鉗,逐漸收緊,鎖住她柔軟的嬌軀。


    她貼著他的臉,嗅著他身上強烈的男性氣息,神智暈蒙,幾乎不知所之。


    肌膚相親原來是如此曼妙的滋味,她還想更靠近他,跟他黏得更緊,想揉進他體內,與她骨血交融。


    她不知所措地在他懷裏扭動身子,每一個磨蹭都是對他最嚴苛的考驗,最極致的誘惑。


    他心蕩種馳,不覺埋唇吻她,她生澀卻熱烈地迎合著,與他相吮。


    他想要她。


    就在這光天化日之下,以天為幕,以地為蓆,與她盡情纏綿,滿足最原始野性的欲望。


    大手鬆開她衣帶,滑入她衣襟內,探索她細膩如絲的肌膚……


    「不可以,不能在這裏……」真雅努力把持最後一絲理智,推開他,她伸手拉攏自己的衣襟,顯得又是羞愧,又是鬱惱。「我怎麽會做出這種事?這不像我。」


    無名瞪著她。


    的確不像,以她的端莊自持,不可能這般主動對他投懷送抱,除非……


    他神智乍醒,腦海閃過清銳的念頭。「有人在點心裏下藥!」


    她震懾,倏然揚眸。「你說什麽?」


    他繃緊身子,雙手握拳,鬢邊墜下大顆冷汗。「是我師父跟希蕊王後,他們要我跟你……生米煮成熟飯。」


    「什麽?怎麽會……」她不敢相信。


    他亦是不敢置信,當時他們提出這荒謬的提議時,他分明已經嚴正拒絕了,不料他們竟會來陰的。


    無名恨恨地咬牙。


    真雅瞠視他。「你知道這件事?你明知道……怎麽還……」


    「你莫誤會。」他擰眉。「我也沒料到他們會……真的下手。」


    「你怎會料不到?」她尖銳地反駁,又急又惱,一麵又要跟體內令人羞恥的情欲對抗。「你那麽、那麽聰明,萬事都在你……預料當中,」


    她嬌喘急促,每一句都是對他嚴厲的指控。


    他覺得受傷了。「你這是、什麽意思?」


    她咬唇,費盡千辛萬苦往後退,拉開與他的距離。「如果你以為得到我的身子,便是……得到我的人,那我……告訴你,不可能……」


    她在說什麽?!


    他瞪著她,見她蜷縮著身子,陣陣顫栗,明明麵臨排山倒海的欲望,卻倔強地以雙手環抱自己,寧願唇瓣咬出血來,也不許自己投降。


    是啊,她冰清玉潔的身子是屬於這個國家的,不容他玷汙。


    她說過,即便她留他在身邊,她的心也不可能全給他,她的心裏已有了這片江山,有了黎民百姓。


    「即便你不想我嫁給承熙,也不該這麽做——」


    「在你心目中,我是這種卑鄙小人嗎?」他打斷她,嗓音沉啞,胸口凝冰。「不錯,我是不屑所謂的正道,不懼於走邪道,但你以為我會為了得到你,便用活種手段嗎?」


    她震顫地望他,聽出他話裏蘊著憤惱,以及某種深刻的落寞。


    「真雅,你未免太小瞧我。」語落,他從懷裏摸出一把利刃,迅雷不及掩耳地往自己一條臂膀刺落。


    「你做什麽?!」她驚駭地尖叫,連忙傾過身察看他傷口。他這刀刺得好深,猩紅的血自傷口汩汩流出,她心疼不已。「你為何……要這麽做?」


    「你別過來!」他推開她。


    她怔然望他,看著他自行撕下一段衣袖,包紮傷口。


    她忽然明白了,他是要借著手臂傷口的疼痛來抵禦春藥發作,劇烈的痛能讓一個人忘卻欲念。


    這都是為了她,為了保全她的清白,可她卻誤會了他。


    她用力咬唇,悔恨莫及。


    「你聽著,真雅,我不管你要嫁給誰,與哪個家門聯姻,那都不能阻擋我對你的愛,我不會因為你名義上屬於別的男人就放棄你,不敢愛你。」他一字一句,表白心聲。「你記著,此生此世,你擺脫不了我!」


    此生此世,她擺脫不了他。


    這是威脅,更是他誠摯的愛語,她懂了,他既不計世俗的眼光相隨於她,便不會用世俗的手段逼迫她,他不會強要她的人,甚至容許她不交心。


    他隻想愛她而已,隻想要她的愛。


    她怎麽能誤會他呢?不該懷疑他的……


    她覺得心酸,眼眶不禁泛紅。」對不起,無名。」


    他撇過頭,不看她。」你無須道歉,我隻要你相信我。你記得自己對我許下的第三個承諾嗎?你說過會信我。」


    「是,我相信你。」她伸平撫摸他臉頰,凝定他的眸,滿蘊說不出口的憐愛。「我信你。」


    從今以後,她再也不會懷疑他了。


    「我不結婚。」


    隔日,真雅喚來兵部令曹儀以及曹承熙,宣示自己的決定。


    兩人臉色一變,正想說話,她微擺衣袖,不慌不忙地解釋。「不隻是承熙,任何男人,我都不會嫁,若是能坐上希林的王位,我將終生不婚。」


    她欲獨身一輩子?


    曹氏父子愕然,疑惑相望。


    「我想過了,我既欲成王,我的夫君便不能是朝中大臣,否則他將借此結黨營私,即便他個人無此意願,巴結籠絡他的群臣必不會少,情勢將促使他成為我的禍患。」她頓了頓,深幽的眸光慢悠悠地掃過曹氏父子。「女王的權威不容挑戰,我的天下,不能與枕邊人共享。」


    她言語若冰,意態堅定,曹氏父子惘然無言。


    「這麽多年來,我們向來走同一條路,同心協力,你們對我鞠躬盡瘁,我銘記在心,若是你們了解我,便該信任我,有朝一日我登基為王,必不會忘了你們的汗馬功勞,到時我自會論功行賞,無須以婚姻束縛,我也不會辜負於你們。」說著,真雅淡淡揚唇。「你們說,是嗎?」


    她這番立論合情入理,既褒揚對方待己之忠誠,同時亦隱含威嚴,警告對方不得以婚姻行威脅。


    軟硬兼施之下,曹氏父子一時尋不出話來反駁,隻能愣愣地聽著。


    半晌,曹承熙總算啞聲開口。「殿下說的是真的嗎?登上王位後,您果真將終生不婚?」


    「不錯。」真雅堅毅地頷首。


    他悵惘,眸光明滅不定,看得出對她此番宣言很是震撼。


    倒是老謀深算的曹儀,很快便判讀了他們無法改變公主的心意,她能在戰場上殺伐決斷,對自己的婚姻,當然能夠有所堅持。


    「臣明白了,就照殿下的意思吧。」他讓步了。


    但曹承熙仍不情願。「可是殿下,我與父親雖然一心效忠於您,但家族其他長輩卻是頗有異心,他們或許會與太子結盟——」


    「若是如此,那便是我個人能力不夠,他們不信任我能成王,寧願選擇另一個人。」真雅頓了頓,唇畔噙著一抹清冷,眼神凝冰。「那麽,我自也會有所抉擇,誰是可用之材,又對我忠心耿耿,我總是能分辨得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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