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也好,明兒個姐來做飯,你多睡會兒。」


    白曉兒為節省功夫,今兒做的是韭菜蔥花大烙餅和雜糧粥,盡管簡單,聞起來卻很香。


    姐妹兩個幾口就把飯吃了,把柳氏她們的那份端屋裏來,白曉兒在缽子外頭圍了層厚厚的破棉絮,這樣柳氏待會起來不用熱,就能吃到熱乎乎的早飯了。


    去到黃湘玉家,天還沒亮,門卻上了鎖,阿牛一人在屋子裏拿羊拐玩兒,看著有些可憐。


    白蕊兒心疼極了,掏出餅來給他吃,阿牛謙讓一番接過,可隻咬了一口,便不再吃了,惹得白曉兒問他:「咋了,是不是姐姐的餅做的不好,阿牛不喜歡?」


    阿牛搖頭:「曉兒姐姐做餅好吃,就是娘還沒嚐過,我想……我想留著娘回來一塊兒吃,娘在外頭頓頓啃饅頭哩。」


    白曉兒既感動又心酸:「傻孩子,我給你娘留了,我還會做很多好吃的東西,以後都做給阿牛吃。」


    「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


    白曉兒安撫好阿牛,便和白蕊兒開始剝竹筍,阿牛吃完餅,在一旁默默幫她們掃筍衣。


    竹筍剝了一根又一根,筍衣掃了一茬又一茬,等五大簍剝完,不覺到了下晌。


    「這一幹起活兒來哪,就過得飛快,我竟一點都不覺得。」白蕊兒念叨著,急忙趕回去燒夥,白曉兒則留在這邊燒開水,準備醃酸筍。


    這次的筍兒差不多六七十根,估摸著可以醃個三大壇,怎麽也得一百多斤。


    白曉兒喜滋滋掰著指頭算,似乎看到白花花的銀子朝她飛來。


    一百斤,每斤二十文,那就是二兩銀子。


    銀子的購買力是很強的,二兩銀子,足夠一家子花用半年了。


    有了第一回的經驗,這次自然輕車熟路。


    兩人忙活一下午,等黃湘玉回來,酸筍已經醃好了。


    「呀,手腳夠快的呀,虧我想著趕回來給你們搭把手,竟是我自作多情了。」


    黃湘玉笑著留白曉兒她們吃飯,白曉兒推辭,她還得趕著回家燒夥呢。


    「曉兒,你說你醃了這麽多,賣不完可怎麽辦呀?」白蕊兒難免擔心。


    白曉兒自信滿滿:「應當賣得完,有家酒樓也想買我的酸筍呢,還說有多少要多少。」


    「真的啊?」


    「我騙你幹嘛?姐你別擔心,我心裏有數的。」


    白曉兒那日從鎮上回來,就托黃湘玉替她打聽下珍饈坊,沒想那位沈掌櫃昨天特地去了豆腐攤,給了兩百文定金。


    「姐,明兒個我們還得去趟山上再挖些筍兒,這幾壇賣完了就得續上,這樣做生意才能長久。」


    「可筍隻有一季呀,過了春天就吃不得了。」


    「到時再做別的,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腦子裏好吃的東西多著呢。」


    「行,姐都聽你的,你說幹啥就幹啥……」


    說著便到了門口,白曉兒神色一凜,突地止住話頭,對著東麵使了個眼色,白蕊兒轉頭望去,柴垛後露出一角衣襟,髒兮兮油膩膩地瞧不出顏色,不是丁氏又是誰。


    「曉兒,你說大伯母到底想幹啥?」白蕊兒一臉氣憤。她還記著丁氏昨天的話呢。


    「想來咱昨兒個給娘請大夫,她起了疑心,就來探個究竟。」


    「什麽……」白蕊兒又氣又急,丁氏的無賴她曉得,那就是塊牛皮糖,沾到身上甩不脫,拉下來就得脫層皮。


    「姐別擔心,我自有法子對付她,想探咱家的底兒,沒那麽容易。」


    白曉兒冷笑,漆黑的眸中幽光閃過,白蕊兒瞧得心驚,妹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深沉,自己都有點弄不懂她了。


    隔日,白曉兒拉白蕊兒多睡了會子,等收拾完天光已經大亮。


    她和白蕊兒背著大竹簍往山上去,後麵一條人影鬼鬼祟祟地跟上來,她們佯裝不知。


    「曉兒,你都瞧清楚了,那裏真有黃芪?會不會看走眼了呀?」白蕊兒故意大聲說道。


    白曉兒也大聲道:「咋個會呢,我是無意間聽兩個采藥的老頭講的,說是頂好的老黃芪,能賣不少銀子呢。那兩個老頭約著過幾日來采,我們趁早都采了去,賣給鎮上的德仁堂,到時能買好些東西了。」


    「好呀,那咱去吃何記的肉包子,二姑家的牛肉麵,還要買些鬆子糖、幹果,呀,還要買姑說的那個好吃的玫瑰餅……」


    白曉兒和白蕊兒一人一句,饞得白氏口水直流。


    等她們走到了那片長著「黃芪」的山坳,白曉兒突然「哎喲」一聲,捂著肚子直不起腰來。


    「曉兒你咋地了?」


    「姐,我肚子突然好疼呀……」


    「啊,那怎麽辦,是不是昨兒吃壞肚子了,你忍忍,或是解個手,看會不會好些。」白蕊兒的聲音十分著急,好像生怕白曉兒會吵著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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