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除供周扶林讀書,周家一家子都靠她養活。


    本想著周扶林中了舉人情況會好些,哪曾想竟變本加厲,一天變個花樣兒,梯己都快被那些人給掏空了。


    周扶林見齊氏不願,想著還得靠齊氏回家借銀子周轉,便攬了齊氏在懷裏,柔情蜜意地保證,說今後絕不納妾,一輩子敬她愛她雲雲。


    如此把齊氏哄得回轉過來,齊氏才不抱著妝奩出去,心裏到底把周氏罵了個半死。


    且說那齊氏挑燈去了當鋪,與老板討價還價一番,兩副頭麵最後當了一百二十兩銀子的活當。


    隻是她前腳抱著銀子剛走,後腳就有一人進了當鋪,問老板方才那位可是周舉人的夫人。


    老板見眼前的少年生得不俗,舉止有度,想他不是歹人,便告訴他道:「是呀,這些日子這周夫人都來了好幾次了……說來也可憐,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沒想這官家娘子也得靠典嫁妝度日。」


    林致遠微微一笑,心中有了底,與老板閑談幾句便走了。


    隔日清晨,清風鎮傳來一個大消息。


    昨日那毒害親女陷害一品豆花的馮三才在獄中投繯自盡了,用的是自己的褲腰帶。


    而且死的時候眼珠子爆出,舌頭伸的老長,麵相猙獰得很。


    都說是老天開眼,去了地府要讓他下油鍋哩。


    在家裏照顧蓮兒的銀娘聽聞丈夫死了,當下昏死過去,醒後跑到縣衙狠哭了一通。


    當消息傳到一品豆花,趴在床上的黃湘玉還落了淚。


    「到底是十幾年夫妻,心裏再怎麽恨,聽到死了也會不落忍。真是造孽呀,那銀娘年紀輕輕帶著個娃兒,將後來可怎麽過呢。」


    白曉兒忍不住道:「嬸兒就是太善良了。那馮三才把你害成這樣,難道你不恨他?」


    黃湘玉歎氣:「恨呀,但他人沒了,也算是抵去罪過了。事情過了咱也該放下。」


    「嬸兒,難道你不覺得馮三才的死太蹊蹺了麽?」白曉兒問她。


    見黃湘玉不解,她接著道:「馮三才剛認了罪,誰是幕後主使,朱老五是如何許諾的,他一字未曾吐露。這節骨眼上他卻死了,不由得我多想……」


    「曉兒,這些你咋個知道的……」黃湘玉驚訝極了。


    白曉兒說道:「是沈大哥幫我打聽到的。那陳大人如今也急得不行,人犯死在牢裏,對他的官聲也有礙。」


    黃湘玉突然想到一種可能:「曉兒,馮三才的死會不會是那朱老五……」


    見白曉兒麵色凝重,黃湘玉咬著唇,心下一陣後怕。


    白曉兒忙岔開這事兒,把話頭轉到小阿牛身上去。


    沒多久,老白四挑著兩桶新擠的羊奶過來了,一坐下,水都來不及喝,便和白曉兒說起落葉村的情況來。


    「曉兒,你上衙門的事兒昨兒就在村裏傳開了,也不知誰捎帶回去的。大哥大嫂說不放心你一人,非要跟著一塊兒來,還說要讓大郎給你們撐門麵,好在後來被爹勸住了。」


    白曉兒小臉略微沉。


    她們還沒落難呢,那些人就想來打秋風,真是不要臉。


    幸虧白老頭還算有點明白。


    「四叔,那邊再有人問起,你就說這陣子衙門常來我們這頭問話,若不怕被鎖走就盡管來。」


    白老四經曆了昨天的驚魂之事,腦子倒像好使了許多,仔細想了想便大概明白了,也沒對著白曉兒多問。


    他呐呐地應了,幫著白曉兒把灶房收拾好,然後又去了城西白老二家的雜貨鋪。


    知道他要天天往這兒來,白老頭便摘了最新鮮的瓜菜,讓他給袁氏的父親送去,也算是親家的一份心意。


    白老四走後,白曉兒看著兩桶羊奶,摸了摸下巴,想著反正這幾天不開店,倒不如先把奶油倒騰出來,到時好退出新品。


    隻不知這羊奶做出的奶油和牛奶有沒有什麽區別。


    她說幹就幹,當下包了頭發,換上方便活動的褲褂,提著羊奶來到灶房。


    她用皂角仔仔細細洗了遍手,燒了兩鍋開水將兩個結實的大陶罐裏裏外外燙了三遍。


    等陶罐晾幹,她把羊奶倒進去,用事先準備好的特製密封蓋蓋好。


    確認不會漏出一滴奶後,白曉兒將罐子外頭包上棉絮,放在小拖車上,用繩子拉著拖車不停的搖擺。


    兩隻罐子在車上搖晃,時兒碰在一起,但因隔著棉絮,卻不會被撞破。


    這個過程便是白曉兒自製的手動離心法,用於使奶油從羊奶中分離出來。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白曉兒兩隻胳膊酸得抬不起來,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打開一隻陶罐一瞧,乳白的羊奶已經變成了半透明的,裏邊懸浮著一大團一大團的凝固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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