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纓娘,你這個年紀遲遲不肯成親究竟是個什麽原由?」


    畢竟是小輩,慶元帝從前還真沒打算插手管過這類事情。


    馮纓笑道:「我瞧不上的人,舅舅們自然更瞧不上。所以就到了這個歲數。」


    慶元帝挑眉。


    太子笑問:「那表妹瞧得上什麽模樣的?」


    「長得好的。」


    馮纓脫口而出。


    承元殿內一時寂靜無聲,驀地慶元帝撫掌大笑。


    「你這丫頭,果真是盛家的姑娘!姑母當年下嫁盛老太爺,為的就是盛家姑父那張臉!」


    於皇後哭笑不得:「陛下。」


    慶元帝哈哈笑:「纓娘,你可知曉朕為何要召你回京?」


    「不是說陛下覺得我該嫁人了麽?」馮纓眨眨眼。


    慶元帝頷首:「是。不過這婚嫁之事,講求的是你情我願。若非你父親三番兩次到朕的麵前請求朕給你賜婚,一副急不可待的樣子,朕還真想看看你在河西,能怎麽自由地生活。」


    自馮奚言喪妻後迫不及待地續弦,慶元帝對這人就再沒了好感。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還真擔心馮奚言喪心病狂起來為了祝氏的那些子女,隨隨便便把馮纓嫁了什麽亂七八糟的人。


    馮纓了然:「家中弟弟妹妹們年紀也漸長,爹應當是坐不住了,怕我拖累了他們。」


    「你心知肚明就好。」


    「所以,我爹他真的已經給弟弟妹妹們找好人家了?」馮纓試探問。


    她去爛腳巷的路上想了很多,她爹之所以這麽著急要她嫁人,除了怕耽誤了家裏的那些孩子,沒其他的可能。


    同時呢,像季景和。那是馮荔一開始沒看上的人,但兩家想必已經談過結親的事,所以馮荔鬧著不肯嫁,她又得趕緊嫁出去,於是馮奚言把主意動到了她的頭上。


    慶元帝挑了挑眉。


    馮纓梗著脖子:「陛下都說了是我爹三番兩次求到跟前的,那要不是弟弟妹妹們急著娶妻嫁人,又是為了什麽。」


    慶元帝忽然笑了:「你既然知道,那還是不想嫁人?」


    馮纓搖搖頭:「不是我不嫁。」她笑嘻嘻,「我隻是沒找著看得上的人。要不,陛下給找一個?」


    慶元帝指著她笑,於皇後也掩唇笑了起來。


    「父皇若是給你找了一個你看不上怎麽辦?」太子笑著逗她。


    「那就求陛下一定一定一定給我找一個人好,長得也好的。」


    「你自己去找,朕可不當這個媒人。」


    馮纓聽慶元帝口氣,這是沒打算幫著馮奚言真給自己隨便指個婚,當下就鬆了口氣。


    她當下大大方方地朝慶元帝行了一個禮:「多謝陛下!」


    「叫什麽陛下。隻有自家人,想想該喊我什麽?」


    「表舅。」


    馮纓開開心心地喊了一聲,依序對著皇後太子,分別喊了表舅母、表哥。


    她兩輩子在長輩跟前都是最能說會道的。就是在河西,跟著那群大老爺們,也沒少因為會說話,肯吃苦做事,受他們的庇護照顧。


    她這一嗓子,饒是帝後膝下兒孫無數,也還是聽得十分舒服。


    陪著帝後一家說了好一會兒話,如果不是天色漸漸昏黃,馮纓還能坐在殿裏比比劃劃地說上很久。


    她在河西住了二十年,看過大漠,遇過沙暴,見過駱駝,更殺過人。她把這些時常發生,對河西百姓來說,再尋常不過的事情,當做新奇的故事講給帝後聽。


    於皇後聽得直撫心口,慶元帝趕忙從旁遞茶。


    等到馮纓要走,慶元帝揮手就讓太子親自送她出宮。


    她哪裏真敢讓太子送。出了承元殿,她便同太子告別,請張公公在前頭引路。


    這一走,還沒走多遠,馮纓就見到了一個人。


    遠遠的,依稀是坐在輪椅上。


    馮纓從宮裏出來,在不語閣裏窩了三日這才有些待不住了。


    馮府從上到下,沒有哪一處能叫她覺得舒服的。


    不語閣的匾額掛上去後,馮奚言和祝氏,誰進這個院子都要站在院子外盯著匾額看上很久,就好像掛了這個匾,這扇門就成了張血盆大口,誰進去都可能被突然咬下一塊肉來。


    饒是如此,馮纓也沒得過清靜。


    馮澈安安靜靜的,雖不常遇見,但他身邊伺候的幾個奴仆,因為他囑咐了每日往不語閣送鮮果點心的關係,叫馮纓都認了個遍。


    麻煩的是馮凝馮蔻。


    雖然不往不語閣來,可也沒少讓底下人胡鬧。


    馮纓頭兩天懶得理,到第三天,人在院子外嘰嘰喳喳,吵得她連個午覺都睡不好。她想都沒想,讓綠苔拿了她的長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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