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杆槍,馮纓在院子裏舞得虎虎生風。嚇得院子外那些聲音頓時散得一幹二淨。


    文姨娘那邊沒什麽動靜,芳姨娘的院子裏倒是天天都能聽到絲竹聲。


    至於梅姨娘。


    梅姨娘是個有些聒噪的,不過勝在人好,做事處處考量她和自己的一雙兒女。這三天,光是趕工納的鞋,就往她手上送了三四雙。


    就為這,馮荔沒少給她臉色看。


    聽著院子外不知是誰的丫鬟,大著嗓子在說什麽母夜叉、女羅刹,馮纓待不住了,留了消息給院裏灑掃的婆子,帶上綠苔碧光直接出了門。


    她就打算隨便出去走走,找個酒樓吃口酒什麽的。


    她向來隨意,街上問了幾個人,終於打聽到一家名聲不小的酒樓。聽說那酒樓賣的酒種類多,口感也好,她有些迫不及待。


    就在馮纓找到酒樓的時候,一個婦人推著車吃力地從門前經過。


    大約是推車上的東西太沉了,婦人一時接不上力氣,輪子一彎,扯上裝的東西直接掉到了地上。


    稀裏嘩啦的,碎了一地的粗陶片。


    「喂喂,你幹什麽呢,幹什麽呢?」店小二衝了出來,張嘴就喊,「你誰啊,趕緊把這些東西收拾了,擋著人做生意了!」


    婦人慌忙點頭,也顧不上車了,跪在地上就要去撿那些粗陶片。


    店小二還要再罵罵咧咧,馮纓抬手,手指把人戳開,彎腰幫那婦人:「我幫你。」


    「這位姑娘,這種事你可別瞎摻和,誰知道這種人安的什麽心。好好的,連個車都推不好,在我們酒樓跟前碎這麽多陶片,想紮死誰啊。」


    馮纓笑了:「人安沒安好心我不知道,我就知道這些東西早些收拾了,對誰都好。」


    「姑娘,對不住你,實在是對不住你!」


    有馮纓幫忙,大陶片撿完了,小碎片也掃幹淨了。


    婦人站起身,腰板都挺不直,一邊捶著腰,一邊道歉。


    「你是、季伯母?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坐下來休息休息吧。」


    馮纓這時認出了人,當下讓綠苔把推車往邊上挪,又讓碧光給了店小二一點錢,把人扶進酒樓。


    不愧是小有名氣的酒樓,馮纓打量著周圍,忍不住嘖舌。


    綠苔瞧著邊上的環境,低聲問:「姑娘,這酒樓……瞧著不便宜,咱們真要在這吃酒麽?」


    「姑娘,這裏貴,咱們……咱們要不出去休息吧?」


    季母局促地握了握自己的手。


    「前幾日,姑娘救過我們母女。按理來說,該跟姑娘道個謝,可這酒樓……我身上實在……還是去別處吧。」


    「我請季伯母吃點東西,伯母別介意。」


    馮纓安撫住季母,轉身就點了幾道菜,剛想叫壺酒,顧念到身邊的婦人,隻好改口讓店小二上一壺茶來。


    酒樓的動作很快,茶水和菜很快端上桌。


    馮纓又讓綠苔和碧光不必站著伺候,也坐下一塊吃,這才叫季母放鬆下來。隻是她才嚐了一口菜,眼眶就跟著紅了。


    「姑娘,你是個大好人。」


    季母哽咽,「我聽馮家七姑娘說了,姑娘是她的嫡姐。姑娘……請你千萬別因為家裏的事,就讓伯爺退了這門親……我兒子是個好的,都是我沒用,拖累了他……」


    她說著說著就開始掉眼淚。


    碧光趕忙勸說,綠苔也跟著著急了起來。


    反倒是馮纓,伸手斟了杯茶,道:「我那天隻聽了個一知半解,如果可以,伯母不如說說,那天找你們麻煩的到底是什麽人,又是為了什麽事?」


    她說完笑,「既是準備成一家人,這些事總要了解才行。」


    季母是個老實本分的,一時半會兒不知道怎麽解釋,隻能掉著眼淚不知所措。哭了半晌,她這才捂住臉把那天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馮纓聽完之後麵無表情。


    「伯母的意思是說,自從你丈夫過世後,先是夫家不拿你當人看,揮霍你的嫁妝,之後想把你賣給村裏的鰥夫當媳婦。季……公子為了護住你們,於是和族人大鬧一場,緊接著你們就被趕出村子?」


    「是,因為娘家人不願收留,於是我們才搬到了爛腳巷。那天的男人是我二哥,家裏……家裏覺得我兒子沒用,進了翰林院連點銀子都拿不出來,就想逼我再嫁。」


    提到那天的事,季母的神情看著十分難過,「我不怕再嫁。可是那戶人家家裏六個兒子,不是鰥夫就是討不到媳婦,他們……他們要拿二十兩買我一個人過去伺候他們一群!他們還……他們還打我女兒的主意!」


    聽到季母提起女兒,馮纓立即想到了那天被她緊緊抱在懷裏的小姑娘。


    共妻的事,她不是沒遇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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