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請我來,是想做什麽?」季景和垂眸,問道。


    馮纓眉頭輕皺:「花樓怎麽查,就請麻煩你們再怎麽查暗門。」她說完,抱拳拱手,鄭重地行禮。


    季景和往旁邊躲了一下,歎道:「魏夫人為什麽不讓長公子幫忙?」


    馮纓沉默,良久,道:「他身子不好,何必操心這些。」


    「前幾日,我無意間聽到了陛下與長公子的對話。」


    馮纓看他。


    季景和道:「長公子說,夫人有顆赤忱的心,夫人並不介意身邊的人都有什麽身份,販夫走卒皆可來往,隻要心善。」


    他頓了下,說,「魏夫人,你運氣很好。你出身時馮家已有爵位,不再是鄉間地頭的農戶,盛家又有顯赫軍功和家世。你去河西,雖苦,可有盛家庇護。你回平京,上有天子為舅,下有女衛左右,即便是看起來最不合適的親事,也無人質疑魏長公子的身份。」


    「你真的運氣很好,以至於,時至今日,你仍舊活在一個充滿了自我夢想的世界裏。」


    「所以,因為出身,我成了最沒資格多管閑事的人?」馮纓突然問。


    季景和低頭:「這件事,我會與趙尚書說的。最終能不能查,隻能看大人們的意思。」


    馮纓也不強求,應聲過後,便讓綠苔送人出門。


    季景和跟著走了幾步,回過頭看。如今已經梳上婦人髻的女子,正蹲下身給小丫頭擦手。


    他不後悔說那些話。


    並不是人人都會去感激她的「多管閑事」。他會,可他娘就不會。


    他娘至今還在怨憎,至今還在偷偷給舅舅們送貼補的銀錢。


    如果她的好心注定會被人怨懟,不如從來就不去存在。


    「夫人,季公子的話切莫放在心上。」碧光站在一旁,小羊仰頭看她,學著她的樣子同馮纓把話重複了一遍。


    馮纓笑笑:「我沒放在心上。」


    她直起身:「我想做的事,我會尋求各種辦法做到。哪怕不成功,總要試一試。」


    她說著摸摸小羊的頭。


    小羊仰起臉,眯著眼笑,冷不丁鼻子一皺,重重地打了個噴嚏。


    馮纓愣了一瞬,哭笑不得:「怪我,忘了這天氣最容易得風寒。快些進屋休息去。」


    她指了指屋子,驀地想到了季景和方才提到的魏韞。


    他其實……是真的懂她的。而昨晚,是她一直在打斷他要說的話。


    還有……


    昨夜碧光她們屋裏多了兩盆炭盆,不用說也知道,那是他的吩咐。


    也不知道昨晚他睡得怎麽樣。


    想到自己一早出門,與人連麵都沒見上一麵,馮纓抿了抿唇:「該回去了。」


    「夫人?」


    「回府,順便路上給長公子帶些點心。」


    回魏家的路上,能經過一家百年糕餅鋪。裏頭的糕餅馮纓時常會在棲行院裏見到,她吃過幾回,味道不錯,想來也是魏韞喜歡的東西。


    她前腳進門買了幾種糕餅,後腳出門就撞上了縱馬疾奔的長星。


    「怎麽回事?」


    「公子發病了!」


    馮纓怔愣,旋即命身邊的胡笳跟著一塊去請大夫,自己則馬上往魏家跑。


    馮纓從魏家大宅門口走過很多次,這條街上大多都是世家大宅,頭一戶到尾一戶能走上很長一段路。這一片區域,幾乎都是官員府邸,所以除了有什麽大事,鮮少會有人堵在路上。


    馮纓騎著馬奔到街口,卻被人嚴嚴實實地堵在了外麵。


    男女老少皆有。


    好像半個平京城的人都擠在了這裏。


    再仔細一看,竟都是平民打扮,還有牽著騾馬,挑著貨擔的。


    阿嬗帶著人往裏擠了幾步,就有人高聲呼喊起來:「別擠,別擠!胡大人說了,人人有份,人人有份,都不要擠啊!」


    馮纓騎在馬背上,聞聲:「前頭怎麽回事?」


    「姑娘,是住在東頭的胡大人給百姓分發米糧!」


    「怎麽湊巧是這個時候!」


    馮纓翻身下馬。


    阿嬗道:「豆_豆_網。倒不是湊巧。聽說昨日就放了消息,說是胡大人新納的小妾生了兒子,胡大人老年得子,高興的不行,收了城中不少米糧,打算今日在家門口免費贈糧。」


    東頭的胡大人年過六旬,前後娶過兩位夫人,納過五六個小妾,生了一院子的閨女,最大的女兒如今已經為人祖母。一年前新納了一房嬌妾,不過幾個月,就有了身子。昨日孩子出生的時候,胡家高興的整條街都知道了。


    「算了。」馮纓把馬韁和鞭子丟給阿嬗,「我去另外找路。你們想辦法從前頭走,若是見著長星和大夫,幫忙把路疏通,別耽誤了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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