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轉身鑽進路邊的一條小巷裏。


    巷子七彎八繞,也不知走了多少路,馮纓終於在一麵矮牆前站定。


    牆邊堆了不少廢棄的磚塊,大多都裂開了不能承重。她左右打量了一下,抬手摸出腰間藏著的匕首,脫鞘,在牆上試著插了幾下。


    牆麵斑駁,她匕首落下,就留了一個印子。


    馮纓鬆了口氣,抓緊匕首,往後退了幾步,然後猛地加速衝過去,借著匕首插上牆麵的力道,縱身一跳,躍上牆頭。


    牆的那頭,有一棵大樹,積雪如雲籠在樹上。


    馮纓就近攀住一根近前的樹枝,踩著粗壯的枝幹,直接跳到樹上。枝幹一顫,撲簌簌地落下不少積雪。


    「什麽聲音?」


    不遠處,突然傳來鬼鬼祟祟的聲音。


    馮纓往枝幹中間躲,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什麽聲音?沒聲音,你少自己嚇唬自己。」


    「可我真聽到點聲音……」


    「夠了!這地方,這麽角落,能有什麽人來!」


    「應該是我聽岔了……」


    「快些把東西埋了,快點!」


    兩個不大麵熟的小廝鬼鬼祟祟,東張西望地從拐角處跑到了牆角樹下。一個胖些的小廝靠著樹,還沒喘上幾口氣,就先被瘦一些的跳起來一巴掌打了後腦勺。


    「快點!磨蹭什麽呢!」


    「等、等下。」


    從馮纓的角度看過去,胖子搓了搓手,掀開衣裳,掏出一包東西來。


    「這臭烘烘的,要不是主子交代了非找地方埋起來,我真想直接丟進馬糞堆裏回頭一塊收拾出去。」


    瘦子齜牙咧嘴,「快點埋,長公子發病了,萬一被人看出端倪來,咱們吃不了兜著走!」


    馮纓擰眉。


    就聽那胖子吭哧吭哧,問道:「其、其實不用害、害怕……」


    「我才不怕。這東西往土裏一埋,不用幾天就沒了,誰曉得我們埋了什麽。主子說了,等長公子死了,就給咱們一筆大的,送咱們去外地。我瞧棲行院今天的架勢,再用上幾次,估計就成了。」


    胖子不說話了,蹲下身就在樹底下扒拉。


    馮纓躲在樹上,往下看,就覺得樹底下的一胖一瘦像極了兩隻過冬前藏食的熊。


    胖子挖了好一會,終於挖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坑。


    瘦子把手裏的東西往坑裏一丟,兩人緊接著把邊上的土往坑裏埋,一邊埋一邊還往周圍看,生怕被誰撞見他們的動作。


    見埋得差不多了,兩人這才縮著脖子,又鬼鬼祟祟地往回走。


    馮纓在樹上看得仔細,那瘦的在牆拐角探頭探腦看了一會兒,見左右無人,邁腿就跑。胖子走得慢,一會兒揉揉肚子,一會兒撓撓屁股,跟他差了幾步路,往另一條道上轉了過去。


    等確定人走遠了,馮纓這才從樹上跳了下來,穩穩落第。


    被重新埋上的地麵隆起一個不起眼的小土包。馮纓半蹲下身,二話不說,直接上手翻開土包,從地下挖出了那兩個小廝埋的一包東西。


    包裹的布被裏頭的東西浸得有些濕,在土裏放了沒多久,外頭整個都沾上了髒兮兮的土和枯葉。


    馮纓揭開去看,黑漆漆的一大團,扒開了依稀能辨認出有草葉的痕跡。


    除此之外,她什麽都不認識。


    馮纓皺眉,把土堆原樣填回去後,這才拿著東西離開。


    她疾奔回棲行院,遠遠看見院子裏擠了很多人,丫鬟婆子們進出的腳步都是急匆匆的。


    「長公子情況怎樣……」馮纓心裏一沉,邁步快走往院子裏去。


    「大嫂!」魏捷站在院子裏,一見馮纓急忙走了過來。


    「你嫂子在外頭忙的不亦樂乎,能想著回來就不錯了。」嶽氏坐在院子裏,聽見聲音這才站起身懶洋洋地走過來。


    她身上披著件紅通通的毛絨鬥篷,手裏捧著個熱乎的暖手爐,身後還跟著幾個伺候的丫鬟,不緊不慢,不急不躁,不見半分擔心。


    嶽氏看著馮纓的目光是幸災樂禍的,沒忍住還哼哼笑了一聲:「我說纓娘啊,你別總覺得我們作長輩的欺負你。你看看,魏家娶你,是為了讓你給含光衝喜的。你不好好的,安分地待在家裏,成日往外跑,這喜豈不是要衝沒了。」


    馮纓心裏有一種不大好的感覺。嶽氏的話再難聽,她此時也不想去追究,隻抿了唇,疾步邁進門口。


    魏府的女眷們都聚在廳中,唯獨康氏不見身影。


    和上次一樣,魏韞病倒,整個魏家就都動了起來。所有人聚攏在這裏,看著臉上掛滿了擔心,可實則眉角眼梢都帶了淡淡的笑意。


    就好像這一次,他們都在篤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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