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做夢!」


    魏韞沉默,見慶元帝眉頭緊鎖,臉色陰沉,緩步上前,親手斟了杯茶送到慶元帝手邊。


    慶元帝當下一頓,接過茶盞:「纓娘……你多好護著她一些。那些人攻訐不了盛家,就會攻訐纓娘。她一個女兒家,性子再野,再悍,也終歸是個女人。你們畢竟是……夫妻,多護著她一些。」


    夫妻。


    魏韞心下生出股說不出是什麽的感覺。


    人人都說他們是夫妻,大概沒人會料到成親當晚,馮纓在他跟前說的那些話。


    慶元帝並未發現魏韞的心思,大概是罵得嘴都幹了,一杯茶顧不上品個中滋味,直接一口飲盡。


    末了,他才問:「纓娘心裏有什麽打算?」


    魏韞恭謹回道:「陛下,臣妻覺得,京兆尹及戶部諸位大人,既能徹查花樓,想必也能查出城中到底暗藏了多少暗門。」


    「朕要他們查,他們自然能查。」


    「那便請陛下下旨,徹查城中暗門。」


    慶元帝搖頭:「你要想清楚,一旦查了暗門,後麵接踵而來的麻煩並不會比花樓的事少些。」


    「那也無妨。」魏韞身上自有著一股子名門貴公子的清韻,此刻言語間唇帶淡笑,絲毫不見遲疑,「既然已經決意要做,又如何能瞻前顧後,躊躇不前。」


    他話罷,慶元帝的臉上揚起了大大的笑容,滿臉都是遮不住的驕傲。


    「你和纓娘,都是朕的好孩子!」


    「這暗門,該查,要查,必須查!傳太子!」


    慶元帝的聲音直接傳到了殿外。站在殿門外聽候的張公公一時間有些錯愕,旋即眨了眨眼低笑了一聲。


    「幹爹,你笑什麽?」


    「陛下高興,咱們這些做奴才的,自然要跟著高興。」他手上拂塵一揮,道,「走吧,去請太子殿下。」


    魏韞在宮裏一待,就是數個時辰。


    先是商談政務,太子聰慧,於政務上極有才幹,父子倆顯然對魏韞十分親近,許多事都會詢問他的意思。


    君臣三人一番你來我往,不多會便是吃午膳的時候。


    於是殿內鋪設坐榻,榻前支起食案,也無君臣之別,三人一道用膳。不過到底是天家,不說食案上鎏金的盤子,便是上頭盛著的菜肴,也絕非宮外富碩人家能隨便比擬的。


    千層酥、金乳酥、光明蝦炙、八仙盤、纏花雲夢肉……


    一道道皆是宮裏最好的手藝。


    等吃過這一頓,君臣三人便又繼續忙起政務來。還是殿外的小黃門被凍得沒忍住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君臣三人這才抬起頭望向了門外。


    「又下雪了。」太子道。


    慶元帝眯了眯眼:「今年的雪倒是格外的多。也不知外頭的百姓過不過得了這個冬。」


    雪下得很大,鵝毛似的一直往下落。魏韞看著雪,低聲詢問進殿加炭盆的張公公已經是什麽時辰了。


    「未時三刻。」


    張公公聲音落。


    慶元帝笑了起來:「怎麽突然問起時辰來了?」


    「……纓娘應該在宮外了。」


    魏韞眸底帶笑,見太子衝自己揶揄地笑,回道,「殿下何必取笑臣,想來太子妃娘娘也在東宮等著殿下回去。」


    太子與太子妃成婚多年,泰安元年才得一子。孩子出生不久,太子妃又懷上身孕,太子不舍,太子妃卻執拗地非要這一胎,於是養到現在,多少身子弱了一些。


    為此,太子連東宮那些侍妾也不再親近了,隻一心一意守在太子妃身邊,愛重有嘉。


    「你們兩個啊。」慶元帝一聲歎息,笑著擺擺手,「都給朕滾,滾回去陪媳婦。」他又喊來張公公,吩咐去禦膳房將宮裏的點心給魏韞帶上一份,「你快些回去,別叫纓娘在外頭凍壞了。」


    宮門外,一個紅通通的身影撐著傘,踩著雪,在門外轉悠來轉悠去。


    如果不是認得她的臉,隻怕這股子晃悠的勁兒,人早就叫監門衛摁倒,抓起審訊了。


    魏韞到宮門口時,就瞧見那個熟悉的身影在外頭晃悠,身邊還帶了個小的。一時你踩我,我踩你,一時蹲下身一隻手張牙舞爪,扮作老虎嗷嗚嗷嗚逗趣。


    他才踏出宮門,那身影便轉過身來,扯下毛茸茸的兜帽,喊了聲:「魏含光,我等了好久!」


    兜帽上圍了一圈白絨絨的雪狐毛,帽子放下,雪白絨毛遂貼合在了脖頸臉側,襯得馮纓膚如凝脂、妍姿豔質。


    如神女下凡,惑人心神。


    馮纓餓了。


    魏韞起早進宮,她也沒多睡,前後腳跟著出了門。


    魏老夫人惱她不守婦道,專門找了個老嬤嬤在邊上盯著,說是教導她大家塚婦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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