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跟著看了,一個腦袋頓時兩個大。


    魏韞擱下筆,笑道:「刺繡又豈是一門簡單的功夫。錯針、亂針、鎖絲、納絲、納棉、平金、影金,哪一樣不是學問。」


    看馮纓把書往臉上扣,魏韞搖頭:「《尚書》裏有載,衣畫而裳繡。這不是隻跟著師傅學,就能有一手好手藝的功夫。」


    「你讓你身邊那幾個習慣了拿槍拿劍的姑娘去拿針線,她們自然也要折騰你兩下。」


    馮纓無語了一會兒,道:「這是報複。赤裸裸的報複。」


    女學剛開的時候,她就想把人丟過去。後來先去的是阿嬗,認了差不多兩個月的字,胡笳鬧著也要去。


    她哪知道胡笳她們才過去,太子妃又給請了教授刺繡的大家。於是除了認字,還多了刺繡這門課。


    正想回頭同胡笳她們好好打一架教訓教訓,窗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魏捷跑進了屋子:「大哥,嫂子,真娘家裏來人了!」


    魏韞皺了皺眉,放下筆,拿粗製濫造的書簽夾進書頁裏,起身問:「怎麽慌慌張張的?」


    魏捷跑了一路,上氣不接下氣,喘了好久,方道:「真娘房裏伺候的兩個丫鬟帶著適兒回來了,說是、說是真娘出事了!」


    魏捷和魏真年歲相當,當初荀氏嶽氏倆妯娌先後懷孕,嶽氏憋著氣要一舉得男,免得日日看荀氏在自己麵前假惺惺的得瑟。哪知道荀氏先生,又是一個兒子,嶽氏過了一個月堪堪生產,卻是出來一個養得白白胖胖的閨女。


    妯娌倆的關係雖算不上好,可魏捷和魏真可能是因為年紀相仿的關係,一貫是來往比較密切的。


    魏真那時候逃回魏家,魏捷就差點衝去高家剁了高有德。


    聽魏捷說完,馮纓跟著站了起來:「回來的丫鬟裏,有沒有一個生得高高的?」


    「有。是有這麽一個丫鬟。」


    「是珈南。」


    馮纓蹙了眉頭。


    魏韞看她,她如實道:「是我的女衛。真娘走之前,我讓她跟著一道回去。珈南都回來了,真娘隻怕是遇上大麻煩了。」


    三人沒再停留,直接往魏老夫人處去。


    馮纓果真見到了珈南。她懷裏抱著適兒,孩子大抵是嚇壞了,整張臉始終是慘白慘白的,緊緊攥著珈南的衣襟,饒是嶽氏怎麽哄都不肯鬆手。


    「好孩子,我是外祖母呀,你快過來讓外祖母抱抱!」嶽氏急得不行,手裏難免沒了輕重。


    適兒受到太多的驚嚇,被她這麽一弄,登時攥緊了珈南,哇哇大哭。


    魏老夫人一下子火了:「孩子已經嚇壞了,你還要瞎折騰什麽?」她訓完嶽氏訓荀氏,「你們老爺怎麽還沒回來?派人去通知了沒?」


    荀氏連連應聲:「去了去了,馬上就回來了。」


    她不說還好,這話一出,魏老夫人更怒了:「康氏呢?康氏怎麽沒有過來?」


    「母親一貫不問事,還是不必請她過來了。」魏韞走上前道,「祖母,真娘出了什麽事?」


    魏老夫人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


    「你能頂什麽用,別管了真娘的事,結果自己又發病,害得你娘到處發瘋。」


    這話說得實在難聽,魏韞卻不為所動。


    他這幾個月裏,又發過幾次病。旁人不知道,隻當他身體又不好了,唯獨他們夫妻倆心裏清楚,那個藏在背後的人又在動手了。


    畢竟那兩個小廝埋的東西,都被馮纓挖了出來。


    「能不能用,得知道真娘出了什麽事才行。左右真娘都是魏家的姑娘,出了什麽事,魏家要是沒人出頭,日後禦史台的人知道了,拿她的事參父親或者叔父們就不好了。」魏韞說。


    魏老夫人臉色緩和了點,擺擺手,道:「你們倆再把事情同長公子說一遍。」


    和珈南一塊逃回來的,是當年跟著魏真嫁出去的一個小丫鬟。這幾年也算是成了魏真的貼身丫鬟,見過一些世麵。可經過了那天的事,她哪還有膽量說什麽話,隻不過比適兒好一些,卻也是滿臉慘白,恨不能躲在珈南的身後瑟瑟發抖。


    魏老夫人沒耐心了,指著珈南要她趕緊重複一遍。


    珈南看了眼馮纓,低頭把那天夜裏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又說了一遍。


    聽到高有德趁著醉酒撒瘋衝魏真動手,還讓手下人欺負她院裏的丫鬟。嶽氏捂著臉便一聲高過一聲的嚎啕。


    「哭哭哭,你隻知道哭,事情還沒說完呢!」魏老夫人氣極了,真想狠狠給她兩巴掌,「丫頭,你繼續說,剛才你就沒把事情說完,現在趕緊說!」


    「珈南。」馮纓出聲,「高有德是不是沒死?」


    魏陽兄弟三人正好進屋,聞聲都愣了一下,忙問:「高有德沒死?那真娘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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