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夫人一瞪眼,一旁的胡櫻趕緊上前:「縣主誤會了,祖母她……」


    「祖母想送堂妹進來,難道不是為了胡家?」太子妃驀地抬頭,「祖母說是為了我好,讓堂妹進宮幫我固寵。可這究竟是固寵還是奪寵,祖母以為,我是傻的不成?」


    太子妃現在身子弱,整個人從裏到外都透著病態。饒是如此,麵對一而再再而三的胡老夫人,還是強硬地反抗了起來。


    她從來不求太子是她一人的,隻是胡家的舉動,讓她太過心寒。


    她的孩子……她和太子的孩子,生生是被胡家殺死的!


    「祖母以為,小皇孫沒了,胡家就還能往東宮裏送人嗎?」太子妃捂著心口,臉色發白。


    馮纓趕緊上前,又是端茶遞水,又是輕輕撫了撫她的背,好叫太子妃能舒服一些。


    太子妃咬唇,緊緊抓著馮纓的手腕,一雙眼怒視胡老夫人:「陛下不傻,太子不傻,我也不傻!」


    胡老夫人到底與太子妃不歡而散。胡櫻有心再留,也被太子妃毫不留情地趕了出去。


    人前腳走,後腳強撐著的太子妃突然爆發,嚎啕大哭,差點背過氣去。


    宮中頓時亂成一團。


    馮纓在旁邊守著,看著宮女慌張地進進出出,請來太醫,又很快迎來太子,她這才沉著一顆心,走到了宮殿外。


    殿外,由遠及近響起一個聲音來,是她聽習慣了的低沉和溫柔。


    「你身上不舒服?」


    她回過頭,魏韞來了。


    論身份,即便是東宮侍講也不好在太子的後宮裏隨意走動,是以魏韞每回過來,都與太子同行,為的也不過是接上她。


    「我……」馮纓猶豫了下,坦白道,「我惹惱了胡老夫人。」


    有宮女急匆匆從宮殿內跑出來,差點撞上馮纓,魏韞伸手一攬,搭著馮纓的肩將人護到一邊,順勢牽過手。


    「你惱了她也正常。」魏韞道,「就在剛才,胡家領頭,與朝中幾位老大人一道上書,言陛下任是壯年,可後宮空虛,理當廣納後宮。又言太子與幾位皇子子嗣不豐,也該多選世家女子,為李氏江山開枝散葉。」


    「胡家就差在臉上刻‘快收我家姑娘進宮’幾個大字了。」馮纓嘲諷道。


    她能槍挑胡匪,斬殺酋首,可麵對這種事,就顯出了無力來。即便再怎麽氣惱,也不好真摁了胡家上下揍上一頓。


    「陛下應下了?」


    「應下了。畢竟今年本就要為了幾位尚未娶妻的皇子、親王們挑選妻妾。」


    「太子是什麽反應?」


    「背過人後砸了胡家先前送的一個端硯。」


    這是太子徹底惱上胡家了。


    魏韞說著去看宮殿內,太醫們從內殿出來,在滿臉是汗地同太子說著話。


    「胡家在除了一個胡櫻,還有好幾個姑娘。胡家這一次,做的是兩個打算。要麽讓太子妃點頭,接胡櫻進宮,以侍疾為名,叫姑娘同太子親近。要麽就是直接促成選秀,再多送些女眷進宮,總有人能成事。」


    「不過胡家太過自以為是了。」魏韞微微眯起眼,「勳貴世家,如果淪落到隻能依靠家中女眷維持榮耀,就離衰敗不遠了。」


    如魏韞所言。


    半個月後,宮中傳出消息,帝後覺得太子及諸位親王、皇子子嗣不豐,準備挑選一批世家出身的女子,為他們充實後宮。


    彼時消息傳來,魏韞正端坐在日光漸稀的廊簷下,一邊吃茶,一邊默默陪馮纓同胡笳等人對招,眉宇沉靜,仿佛夏日的悶熱並不能給他帶來多少不適。


    馮纓一槍挑開了胡笳頭上的簪子,收槍的同時接過簪子,挑起了眉頭:「哪個混小子送你的?」


    胡笳紅著臉奪回,在一片哄笑聲中,轉身就跑。稍遠處,一個高瘦的藍衣男子撓了撓鼻子,遙遙抱拳行禮。


    那是魏韞的人。


    自半年前他發病,魏家人在棲行院內大鬧一場後,他身邊就多了許多人。魏家三位老爺顯然為這些突然出現的人手幾次試探過,隻魏韞無一不是忽略不答,倒是更叫人覺得他不可小覷了。


    「皇帝表舅到底還是賣了那些老大人們一個麵子。」馮纓擦了把汗,盤腿坐到魏韞身邊,眨眼功夫手邊便多了一碗冷淘。


    「陛下惦念太子,事事為太子操心。往日裏他從不管太子後院的事,隻曾經數次提醒太子切莫讓姬妾害了太子妃。隻可惜,太子妃終究還是出了事。」魏韞垂眸。


    「不過表舅這麽做,也是件皆大歡喜的事。」冷淘太涼,馮纓猛一口吃進嘴裏,涼得瞪圓了眼睛。


    魏韞忍不住笑:「慢些吃。」


    說完,又問:「你覺得這事皆大歡喜?」


    自然是皆大歡喜。太子多納世家美人,既有利於子嗣,也能更好的籠絡朝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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