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拿手背貼了貼自己的臉,然後就聽見了男人低啞的輕笑聲。


    「你喜歡我親你。」


    是陳述,不帶絲毫疑問,卻分明意味深長。


    馮纓眼皮一跳,咳嗽兩聲。


    這情形,比往日都要曖昧。


    可她敢發誓,要是她這時候自個兒先縮了脖子,估計魏韞就會跟著君子起來。


    這個男人,君子的時候是真的君子。


    或許是生怕嘴邊的鴨子飛了這般古怪心態,馮纓瞬息之間在心中已經權衡了幾回,想起倆人為數不多的親吻經驗,憋著氣直接上嘴。


    惡狠狠的動作,怎麽看都像是要把人給吞進肚子裏。


    魏韞沒料到她會突然有這麽大的膽子,想著先前的那些話,隻當她是又起了調戲自己的性子。於是唇上輕輕一碰的吻,叫他冷不丁一怔,隨即拉過人的手攀上自己的肩頭,低頭又是一個吻。


    饒是馮纓心裏已經有了準備,也明明白白擺上了企圖,但到這一步,她心底還是緊張地不行。


    說什麽小鹿亂跳,說什麽揣著兔子蹦蹦跳跳鬧得不行……


    媽呀,形容詞算個什麽東西!


    她就是想扒著這個男人再親幾口!


    被魏韞鬆開的時候,馮纓眼皮微顫,咬了咬唇,抬頭看向他:「那個……再一次?」


    英氣勃勃的馮將軍,一朝臉頰緋紅,目光微潮,眉角眼梢都透著平日鮮少能看見的嬌羞。等聽到她略帶羞澀地詢問能不能「再一次」的時候,魏韞微微挑眉,低聲笑開。


    「這麽喜歡?」


    馮纓不自覺地抿唇,搭在魏韞肩膀上的手指激惱地掐了把他肩膀上的肉。


    然後手腕微動,從肩膀轉到男人的臉側,帶著藏不住的驕縱,擰了擰他的耳朵。


    「真這麽喜歡?」魏韞低聲問,一隻手捏了捏馮纓柔嫩的手指,又舉起她的手,抓住她溫熱的指尖,遞到唇前,張嘴咬了咬她細嫩的手指。


    他的呼吸,是帶著溫度的,微微發燙,馮纓的指尖忍不住顫了顫。


    「你長年在河西,自幼跟隨盛將軍習武,為什麽手上沒有繭子?」他勾過馮纓的手指,不時在手掌指腹之間揉捏。


    馮纓覺得有些發癢,下意識縮了縮手,卻被人緊緊握住。


    「大概是老天賞飯吃,天生如此?」


    魏韞唇角一勾,忍不住笑了一聲:「天生如此?」


    他用指腹撚過馮纓的耳垂,低笑:「除了曬不黑、不長繭子,你還有哪些天生如此?」


    耳垂被摸得發癢,馮纓覺得癢得不大舒服,往後避了避。


    這具身體原先有沒有這麽多「天生如此」,她是不清楚的。不過自從她到了河西,立即就發覺了自己曬不黑,還不容易長繭子。


    是不容易,不是不會。


    「小的時候也長過繭子。剛跟著舅舅們習武的時候,手裏怎麽的都會長些繭子出來。不過不嚴重,再抹上一些舅母們自己配的膏藥,時間一長,就不容易長了。」


    馮纓被摸得忍不住要躲,唇邊忽的就落下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


    她瞪圓眼睛。


    魏韞輕笑,半垂著眼眸,頭一低,便是細細密密的吻,全都落在了她的唇上。


    馮纓被親得有些措手不及,想躲躲不開,想推搡手上的力氣突然間被人製住,到後頭,忍不住臉上泛起惱色。


    「魏含光!」


    她喊了一聲。


    魏韞低笑,輕輕吻了吻她的耳垂,又貼著她的耳畔,聲音低啞:「我在。」


    他的聲音就在耳邊,呼吸吹拂在耳朵上,叫人耳畔又麻又癢。馮纓身子發軟,被人摟著,直接偎進了懷裏。


    「我曾經無數次想過,我這輩子會不會孤身一人。」


    他突然說起旁的話,馮纓想要推搡的手頓時停在了他的胸膛前。


    「人人都說,魏家長公子日後是要繼承整個魏家,要擔負起繼續興盛魏家的責任。但是我比誰都清楚,魏家沒有人願意看到我的村子,即便那時候我身體健康,能文能武,亦是當時的太子伴讀,前途顯然一片光明。」


    「後來,我開始生病。身體一日比一日更差,父親母親遍訪名醫,就連陛下也將宮中最厲害的太醫派往魏府。但誰都說不清楚我究竟是得了什麽病,於是我隻能吃各種調理身體的藥,隻能少動怒,少操勞。」


    「但還是沒用。」


    「我開始頻繁地發病,直到有一天,我聽到父親和母親的爭執。」


    馮纓抬頭看他。魏韞親吻她的眼睛,溫柔的吻,意外透著一絲悲涼。


    「我不是我父親的兒子。」他低笑,仿佛講的是另外一個人的故事,「這件事,我父親一直都知道。甚至,是他讓母親懷上我,生下我,再告訴所有人,我是他的兒子,我姓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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