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纓也沒推拒,吩咐廚房煮了點好克化的夜宵,再配上酸梅湯一塊送了上來。


    房裏原先隻點了一盞燈,這會兒盡數亮了起來,將夜裏的屋子照得恍如白晝。夫妻倆坐在桌旁,簡單用過夜宵後又聊了會白日宮裏的事。


    對於帝後改行紅娘這樣的行為,馮纓雖然明白他們的好意,可也沒有當著麵應承下來,而是三番幾次提起這個決定該有六舅舅自家作主。


    其實,天子賜婚,即便是盛家也不能拒絕。


    隻是對象是胡家的女兒……


    想到那位站在太子妃身後,明顯同太子妃關係並不親近的胡家姑娘,魏韞覺得,慶元帝為啥不是生了想借盛家的手,為難胡家的意思。


    夜色到底已經很深了。夫妻倆很快就寢。


    翌日睡到卯時,馮纓睜開眼的時候聽到屋外傳來了魏韞的說話聲。她側過臉望了望空蕩蕩的床鋪,就聽見一句「今日不去點卯」,然後是房門開關的聲音,緊接著便是熟悉的腳步聲。


    她閉上眼,半張臉埋在床榻上,就覺得身側床鋪一沉,男人帶著一身熱氣躺了上來。


    她沒忍住,動了動。那人伸手摸了摸她的臉,低聲道:「陪我再睡會。」


    睡肯定是睡不著的。


    等魏韞的呼吸又趨於平緩,顯然重新入睡,馮纓這才睜開了眼睛。


    夏日的風吹拂過院子,窗外樹枝沙沙作響,屋裏的光線有些明亮,顯然今日是個明媚的好天氣。


    她抬手隔空臨摹魏韞的眉眼。


    她頭一回見他的時候,他坐在一輛馬車裏,俊美的模樣叫人過目難忘。六舅舅長得也好看,可惜河西的風沙把六舅舅摧殘成了一塊風幹的臘肉,以至於她見到魏韞的時候,驚為天人。


    成親這大半年,同一張臉看了那麽久,她還是覺得魏韞長得真好,是那種叫人百看不厭的好。


    這眉毛,這眼睛,要是將來他倆有了孩子,能有三分長得像他,就一定會是個漂亮的娃娃。


    迷倒萬千少男少女的那種。


    大概是腦子一熱,馮纓情不自禁湊過去親了親他的鼻尖。


    親完一口,越發口幹舌燥,沒忍不住又在他唇角親了一口。


    睡著的人這時候卻突然睜開雙眼,毫不猶豫地抓著她的腰,一個天旋地轉,把她摁在了身下,低頭吻上唇瓣,繼而舌頭撬開了她的齒關,熱切地索取。


    馮纓隻遲疑了一瞬,想著自己好像還沒刷牙來著。但很快,她就很沒出息地拋下了這個沒情調的想法,雙臂一伸,摟住魏韞的脖頸回應起來。


    長吻結束,魏韞俯身在她耳邊臉頰處啄吻,馮纓癢得厲害,伸手在他喉嚨上摸了兩把。


    隻兩把,魏韞摁住她的手,咬牙道:「又胡鬧。」


    他倆自從確認關係後,最親密的舉動因為礙於魏韞的要求,隻能停留在互相撫慰上。要不是每回都能明明白白感覺到他的反應,馮纓都忍不住要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魅力不夠。


    事實證明,她的魅力是足夠的。阻隔他倆進一步發展的除了魏韞身上的毒,還有就是這個世界欠缺的某種計生用品。


    十分不介意賴床的清晨來個簡易版的晨起運動,馮纓摟著魏韞就要再親他。偏這時候房門被敲響。


    門外碧光喊,說是胡家姑娘過來了。


    馮纓想了一下,才想起來這位不日就要指給六舅舅的胡家姑娘叫什麽名字。


    胡雙華,好像是這個名字來著。


    胡雙華在花廳裏坐了很久。


    她先去拜見了魏老夫人,又同魏家幾位夫人問安,這才被引到花廳裏吃茶。原先還以為很快就能見著那位清平縣主,哪知她一盞茶都喝完了,人還不見蹤影。


    盛家養大的女兒,也就這點規矩了。


    馮纓姍姍來遲,後腳還沒邁進花廳,就聽見胡雙華先開了口:「纓娘怎麽來得這般遲?」


    馮纓聽了這話,擺擺手,讓碧光將茶水點心放下,心裏頭直接翻了個白眼。


    「雙華妹妹未曾讓底下人送來拜帖,所以家裏也沒個準備,這茶水點心什麽的,都尋常了些,妹妹隨便吃點。」她說完,口氣客客氣氣地問,「對了,妹妹用過早膳了沒?若是還未用,這茶水可不能喝,容易生病。」


    胡雙華說:「纓娘,我如今怎麽說也是你六舅舅未過門的妻子,論理也該是你的長輩了。你不能直呼長輩的名字。」


    馮纓愣住,旋即哭笑不得。


    拜托,還沒過門呢,就先擺起長輩的譜了?


    馮纓端起茶盞,微微笑著,就是不答應。


    胡雙華皺了眉,捧起茶盞抿了一口,茶水還在嘴裏,她忍不住悄悄打量起馮纓。


    明明是忠義伯府那種根本沾不上世家邊沿的小門小戶出生,靠著盛家平白得了個縣主的稱號,居然還敢不給自己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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