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再也不羨慕什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農耕生活了,寧可在長安城殺出一條血路。


    「殿下,你還好嗎?」阿翠哽咽著問,看到皇後接連兩次摔成這樣,她真的好難受。娘子是尊貴的皇後啊,以後人們會不會常拿這事來當笑談?嗚嗚,為何不是她摔倒。


    周舒侗在溫泉中泡久了,頭有些暈,也因為氣到極點,無力說話,隻得對阿翠和司琴勉強擺了擺手,示意她們扶自己起身。


    兩人紅著眼幫服侍她穿衣,擦幹頭發,最後才攙扶著她出去。


    出到外麵,恰好遇到在另一處池子洗漱出來的沈嘉遠,相比周舒侗的虛弱,他倒是精神奕奕……精神奕奕怒罵著吳尚書,責備他準備不充分。


    吳尚書心在滴血,他要如何充分準備?哪個官員回想,皇上竟然讓皇後下田的。


    周舒侗虛弱依靠著阿翠向他走去。


    「陛下……」


    再開口,語氣虛弱到婉如生了大病。


    沈嘉遠眯眼盯著她瞧,納悶怎麽才一會,整個人看上去就像生了大病般?臉紅的有些不正常,就是不知道是泡溫泉泡的,還是這般日的日頭曬的。


    「皇後可是乏了?」沈嘉遠希望她隻是累了。


    周舒侗卻苦著臉搖搖頭,小聲道:「怕是身子有些不適,頭暈,惡心。」


    李內侍聽到惡心,整個人一抖。心幾乎提到嗓子口,暗暗擔心,皇後殿下莫不是有了身孕?若真是,可經得起這番折騰?


    跟在李內侍身後麵色緊張的吳尚書聽到皇後說身子不適,撲通跪下,也不敢狡辯了,直認自己有罪,沒保護好皇上皇後。


    周舒侗是真的很累,不想聽這些嘰嘰喳喳,直接向沈嘉遠說想先回宮。至於吳尚書有沒罪,小祖宗自己看著辦吧。


    沈嘉遠信了她真的不舒服,畢竟有淋雨就燒了一夜的前科在這裏,他還是認為周舒侗說話雖然厲害,但身子卻是金貴的很,吃不了苦。想著今日出來不過是想向百姓和工部的人表達一下他對農耕的重視,如今目的應該也達到了,回宮就回宮吧。


    臨走前,沈嘉遠冷著臉警告吳尚書,務必要料理好這片田地的莊稼,若是收成真高了,不僅不罰,還要獎。聽得吳尚書又重新打了雞血般,就差放豪言把家搬到田邊去住了。


    坐在回宮的馬車上,周舒侗仗著自己‘虛弱’,全程閉著眼不說話,也是實在熱得她不想說話。


    大中午的,還要在馬車裏悶著趕路的皇後,她怕是第一個吧。


    心好累,不知道大梁的廢後一般下場如何。如果是給她一處別院終老,要不改變事業發展方向,往廢後發展吧。


    沈嘉遠不知道她是在生悶氣,見她眉頭微皺虛弱無力靠著馬車那頭才勉強支撐著不倒下,一時心軟,差點說出她可以靠著自己的矯情話。


    幸好這話實在難以出口,不然他怕自己以後想起會後悔到殺人滅口。


    可她這般擰眉不說話,一副難受的樣子實在礙眼,沈嘉遠後悔沒帶李太醫同行。


    「皇後……」


    周舒侗眼都沒睜開,痛苦捂住胸口,難受說道:「陛下,我難受,可能暫時無法說話?」


    沈嘉遠聽得臉頓時黑了,可她神情又確實是很痛苦,隻得悶悶哼了聲,吩咐馬車趕快一些。才說完,又不放心加多一句:「即便快也要穩。」


    李內侍在車外聽得心裏愈加肯定,皇後定是身子不適宜‘顛簸’。那滄桑的臉上,既憂慮又欣喜。


    總算回到皇宮,到了兩儀宮門口,周舒侗先開口道:「陛下,我今日身子不適,就先回兩儀殿了。等身子舒服些,再過太極殿伺候。」


    一句話就斷了沈嘉遠來兩儀殿的路。此刻她身心疲憊到隨時都能斷氣,沈嘉遠這時候如果還折騰她,直接換皇後吧。她怕是要薨了。


    沈嘉遠愣了愣,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麽說。


    今日再無其他安排,他本想直接待在兩儀殿的。事到如今,也隻能算了。並在心裏告訴自己,皇後不舒服,就讓她先好好休息吧。今日她出了這麽大的醜,想必心裏難受的很。而他,多少要為此負上一點責任,先給她一點時間冷靜冷靜吧。


    回到自己小窩,感受到那撲麵而來的涼意,周舒侗真想把自己縮小放進盛冰的木盆裏。奈何不行,她隻得讓人把冰塊都繞著床榻放好。


    涼!爽!這才是人生!


    周舒侗躺在床榻上滿足歎氣,順便在心裏罵了句狗皇帝。


    沒跟著出去的其他宮婢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當是今日出去太累了,便不敢打擾皇後休息,安靜守在外殿。


    今日起的早,加兩次摔田地裏的折騰,周舒侗確實累的,躺著舒服,一下子便睡著了。


    司琴含淚告誡宮婢們,這些日子要盡心服侍殿下,聽得其他一臉莫名其妙。可即便如此,司琴也不敢詳說。畢竟有關鳳顏,在宮裏做事,首要的便是嘴巴要緊,這點她也吩咐過今日同出去的人。想必應該不會在宮內流傳開來的,但宮外就不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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