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是怎麽死的?」


    邱晴空搖搖頭,「這就不知道了。」


    蘇容意蹙眉,「事情都未搞清楚,你們就離開,豈不是坐實罪名?」


    邱晴空愧疚道:「當日我也懵了,老大他們怕我因此下了大獄,便將現場布置成賊匪入室殺人。正好當日六合縣一帶鬧匪患,便也無人起疑,後來不過月餘,那窩賊匪也在山裏被官府收拾幹淨了。」


    所以這樁案子就這麽不了了之。


    「原來邱大哥多年茹素,是因為這家人啊。」


    邱晴空點點頭「我確實殺人了,罪孽深重,早就料到應有此報的,如今這樣也好,再不用覺得對不起於老三了,官府想怎麽判就怎麽判吧,我絕無怨言。」


    蘇容意知道邱晴空雖然為人衝動暴躁些,卻端不是怕擔責任之人,當日他下決心潛逃,肯定是他那幫子好兄弟起了不小的作用。


    蘇容意仔細回想了邱晴空敘述裏的每一個細節,終於發現一個疑點。


    「你說當日那嬰孩是窒息而死的,是你看出來的?」


    「老大懂點醫術,是他說的。」


    展老大?


    懂點醫術,知道這孩子是窒息而死,那麽為什麽要這麽馬虎帶過,那孩子很有可能是被人捂死的,而當日院子裏沒有進過其他人。


    難道……確實是邱晴空那班兄弟中的某人做的?


    「那位於家娘子,死狀如何?展老大有驗查嗎?」


    邱晴空努力地想了想,「不曾吧,展老大沒讓我們細看,說是不尊重死者……」


    不錯,這就想得通了,展老大說不定是發現了什麽,可是不肯再讓弟兄們在這件事裏深陷,便就此打住,把一切都推到了賊匪頭上。


    她腦中竄過一個可能性……


    「邱大哥,那於家娘子是不是生得十分標致?」


    邱晴空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忍不住哈哈一笑,「鄉間婦人,就是生得周正些的也不至於嫁給於老三這樣隻有兩間屋兩畝薄田的漢子,於家娘子手大腳大,隻能說是普普通通吧。」


    他又覺得妄議死者不太好,便又添了一句:「但是她為人卻是沒話說的,待我們十分周到客氣。」


    那就是排除了見色起意這個可能,那麽凶手隻是衝孩子去的嗎?


    如果說那孩子是被人所殺,於家娘子奮力反抗無果後自盡,才導致了於老三的提刀尋釁,邱晴空失誤殺人,那這件事的罪名就能小得多了。


    可是誰會去特地殺一個無冤無仇的孩子呢?


    她又陷入了不確定的疑雲中。


    「邱大哥,當日在你身邊的弟兄,姓甚名誰,你一個個細細地說說。」


    邱晴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卻還是仔仔細細交代了一遍,都是跟著他一路從西北到江南的兄弟。


    「當日還有沒有旁人?」


    「旁人……哎,崔老弟也在嘛。」邱晴空說:「崔老弟是老大的小舅子,也是如櫞貨行的二掌櫃,大嫂是個好女人,肯下嫁給老大,當日崔老弟是來給我們送些東西的,沒多久就走了。」


    「是在於老三那件事之前?」


    「是啊,」邱晴空覺得這沒什麽奇怪的,「老大就是去送他才錯過了那一茬,不然我知道的,老大一定會擋在我前頭!」


    看來邱晴空對展老大十分推崇。


    「妹子,官府的衙差都沒你問得細,是不是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蘇容意站起身來,「一點點吧。官府自然是希望快些結案的,何況是這麽一個陳年舊案,他們不過是要你的命來殺雞儆猴罷了,邱大哥,就再委屈你在牢裏待些日子吧,我盡量快點幫你洗刷罪名。」


    「哎,」邱晴空說:「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又不是被冤枉的,你還是……」


    「不,」蘇容意肅容,「這件事另有隱情,你就給我來辦吧,但是大哥,隻一樁,你千萬不能認罪。」


    邱晴空見她為自己如此奔走,心裏也很感動,「好!我邱晴空也是個鐵錚錚的漢子!妹子你為我這條賤命都如此費心了,我做大哥的豈敢說死就死!」


    蘇容意微笑:「那我就放心了。」


    牢房外的天空碧藍如洗。


    薛棲正蹲在地上和幾個守牢門的衙差不知道比劃著什麽。


    蘇容意見他姿勢如此不雅,不由用食籃點了點他的後背,「這位優雅的大少爺……」


    薛棲跳起來,額頭上汗晶點點,一副很開懷的樣子。


    從小在西北長大的薛棲很容易和各個階層的人打成一片,到底還是少年心性,也不設防,就和那幾個衙差蹲在地上聊起來了。


    「你出來了啊……」他拍拍自己身後的灰塵。


    蘇容意見他身上有一處沒拍幹淨,剛想伸手,卻又立刻醒神,忙縮回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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