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秋也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我替你問過了,這個邱什麽的……原來是犯了命案啊。」薛棲撓了撓頭,「奇怪,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聽說過……」


    蘇容意知道,邱晴空是西北出來的,又得過宋叔和她的恩惠,薛棲或許有些印象,但是當年他還太小了。


    薛棲繼續道:「這姓邱的無父無母,也無妻兒,光棍一條,連個來看他的人都沒有,衙差們還嘮叨,說是以為能宰條肥魚,誰知道半點銀子也沒收到過,看來是在金陵混得也不好。」


    蘇容意腳步一頓,「沒人來看他……半點銀子也沒收到……鑒秋,曹老先前打點好的衣物和吃食是直接拿過來的嗎?」


    鑒秋想了想,「這是敘夏姐姐安排的,但是似乎我聽說,如櫞貨行那裏也準備了東西和銀兩,許是湊在一處送來的……敘夏姐姐在馬車邊,您再問問?」


    「不用了,我大概都明白了。」


    鑒秋不明所以:「那小姐,我們現在是……」


    「去如櫞貨行見見那位展老大和他的小舅子吧。」


    「又去哪裏?」薛棲卻很興奮,「是不是這姓邱的犯的命案有古怪,我看你一直在調查。」


    這種解謎般的感覺,讓他覺得十分有趣。


    「你要跟就跟著,隻是不許胡鬧。」


    她那投過來的一眼讓薛棲有一瞬間的愣神。


    真的很像啊。


    他低頭嘟囔著:「我如今可是有武爵的……」


    蘇容意自然知道旁人對他如今的尊崇多半是衝著謝邈和鎮國公府的地位,否則他離開西北那些老部下,就算隻是金陵的九品小官,又有哪個會把一個區區的修武郎放在眼裏。


    幾人到了如櫞貨行,還未進門,便先見到了一出好戲。


    「你個殺千刀的,你有種、你有種就別躲在裏頭裝孬種,好好給老娘滾出來,看老娘不扒了你的皮!」


    如櫞貨行也算是金陵為數不多的通貨行了,裏外進深,三層小樓,連著好幾家鋪麵,不遠處的運河邊還有一個碼頭,平日來來往往的很熱鬧,夥計客人也數不勝數,可是竟然全都對這個掐著腰攔門叫罵的潑婦視而不見,仿佛習以為常一般。


    「這是怎麽回事啊?」薛棲拉住一個看熱鬧的閑漢,他是在對門酒樓幫廚的,這會兒正輪上值休。


    「三天兩頭鬧這出,我看你們就是第一回和如櫞貨行打交道。這個是崔二掌櫃的婆娘,凶惡地狠,瞧這陣勢,肯定是那崔老油昨兒個晚上又去喝花酒沒回家了……」


    旁邊也有人跟著笑起來。


    「崔老油?」


    薛棲很奇怪,還有人會叫這個名兒啊?


    那人道:「小哥連這都不知道?這崔老油狡猾地很,四鄰八裏哪個不曉得,他年輕的時候不務正業,走街串巷的愛靠一張嘴皮四處騙閑錢花,不時還幹點小摸小偷的勾當,得了個外號叫崔老油,實際上他的年紀比這婆娘還小上兩歲呢!」


    「那他怎麽還能做上二掌櫃啊?」薛棲打聽出興趣來了,蘇容意也沒阻止他,在一邊靜靜地聽。


    「唉,還不是攤上了個好姐姐、好姐夫。」那人也一副說書先生的架勢,擼了擼袖子,一副打算好好講故事的樣子。


    「原先他們老爹在世的時候也算薄有積蓄,開了個不小的裁縫鋪,誰知道老頭死後,留下一對兒女就被鄰裏惡霸強占了鋪子,他姐姐是個好的,守著老房子,也不嫁人,走街串巷地給人補衣服、做衣服,養活不成器的弟弟,到後來,不知怎麽就遇上了他姐夫,就是如櫞貨行如今的大掌櫃展爺。」


    看來展爺確實威名赫赫,連外人都對他相當佩服。


    「展爺雖然不知來路,卻也是一條好漢,路見不平幫崔家姐弟搶回了裁縫鋪,這不就,英雄救美,一來二去的,成其好事了嘛……」


    薛棲對男歡女愛這掛的事情不感興趣,催道:「那後來呢?」


    「後來啊,小夫妻兩個索性關了裁縫鋪,折騰出了這個如櫞貨行,展爺恐怕是在西北道上很有些路子的人物,後來他提拔的那一票兄弟,雖然看著凶惡,卻個個能幹厲害。」


    薛棲看了一眼蘇容意,「這票兄弟中,是不是有個姓邱的?」


    「那是自然,三掌櫃邱爺嘛,他時常帶著兄弟們去我們酒樓吃飯,人雖看著不好親近,卻著實大方,每回酒樓去找他們結賬,那些賒的酒啊菜啊,都是邱爺給他的弟兄們付了。」


    看來這姓邱的還不錯,薛棲繼續問:「那為什麽他就是個三掌櫃,這崔老油卻是二掌櫃?」


    「這還不容易想明白嗎?」那人白了他一眼,「展爺對展夫人極其愛惜,對這個小舅子自然也愛屋及烏,況且如櫞貨行的本錢裏本就是變賣崔家裁縫鋪的銀子占大頭,我說小哥,若是你有姐姐,姐姐又極疼愛你,是不是也會想著法兒叫你過好日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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