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們……」他急怒,一下子竟沒反應過來去拉。


    直到一鏟子下去,他親眼看見姐姐的墳土被挖,才大喝道:「住手!你住手!」


    蘇容意早有準備,吩咐敘夏,「抓住他。」


    薛棲脹紅著臉,一雙眼睛死死瞪著蘇容意,怎麽也不敢相信她讓自己帶她過來,還跟著這麽些人,是早有準備要挖薛姣的墳!


    敘夏縱然身手不錯,可薛棲到底是個男孩子,這會兒又怒急氣急,力氣不是一般大,像發狂的小牛一般要掙脫她的鉗製,旁邊的邱晴空雖然也不清楚蘇容意此意為何,但他相信她,她必然有自己的打算,於是愣了一下,便和敘夏配合著一把抓住薛棲,往後邊退了幾步。


    「薛少爺,你別扭了。」


    他力氣大,粗手粗腳的,真怕弄傷了這小子。


    薛棲還是拚命想甩開他們,「都住手,住手!你們憑什麽對我姐姐不敬,你們這些豬狗不如的東西,直娘的王八羔子……」


    原先冷靜地看著他們挖墳的蘇容意一聽他竟嘴裏汙言穢語罵起人來,立刻轉頭,兩道冷光從眼睛裏直射到薛棲身上。


    她的臉色帶著微微的怒意,「把他的嘴給我堵上,再罵一句就一頓棍棒下去!誰教你這些話的,說!」


    她才離開他多久,他就學了這麽不三不四的下流話,幸好她還活著,不然她這個長姐拿什麽麵目去見九泉之下的父母親。


    薛棲被她唬地一愣,竟真的安靜下來不再罵下去了,心裏卻不肯承認自己是怕她,隻能在嘴裏嘀嘀咕咕的。


    邱晴空歎了口氣,在他耳邊說:「薛少爺,你是知道她的,她是個很仔細的人,況且又是薛大小姐的故人,自然是為你、為你姐姐好的,你想想當日她在我那案子上花的心力,定然是這樁事裏有什麽蹊蹺她才會這般行事的,你且等等看,一定有什麽說法。」


    薛棲蹙眉,「她真認識我姐姐?」


    「應當是真的,我的來曆、過去,她都一清二楚,這原是你姐姐才會知道的事。」


    「這就奇怪了。」薛棲咕噥著,薛姣從未提起過她在金陵有蘇容意這麽一個閨中好友,而且薛家和蘇家,祖上也沒有任何交情往來,怎麽她就莫名和姐姐扯上關係了?


    薛棲直罵自己笨,當日蘇容意尾隨自己,他便該想到的,她或許是認識自己,難道是姐姐曾對她有什麽囑托?


    這麽一想,他的氣也漸漸平下來了。


    那邊也已經差不多了,地下露出一個小棺木來。


    「小姐,要打開嗎?」秦護衛抹抹頭上的汗問道。


    「開。」


    幾人又費力從棺材邊緣的縫隙入手去撬開棺材板。


    一聲響動,棺材板翻開,一陣惡臭撲麵而來。幾個男人都尚且忍不住,青白著臉轉回頭去忍住喉嚨口隱隱作嘔的感覺。


    鑒秋捏著鼻子遞上一塊香帕給蘇容意,被她一掌揮開。


    蘇容意的臉色,有一種鑒秋從來沒見過的,嚴肅和緊張。


    蘇容意又走近兩步,俯下身去看棺中人。


    麵目已經腐爛地不成樣子了,根本看不出來原本的相貌,頭部隻能看清烏黑的頭發還黏膩地糾纏成好幾團,觸目驚心地。


    鑒秋隻偷偷瞄了一眼,就忍不住去旁邊吐了。


    蘇容意蹙眉,將棺材中的死人從頭到腳仔細掃視了一遍。


    突然,她被那人右手上一隻白玉鐲吸引住了視線。


    那邊薛棲被鬆開桎梏,一下子撲了過來,看到棺中人的樣子,當下竟趕不及對蘇容意生氣,立刻紅著眼哭了出來。


    「姐姐……」


    他跪倒在蘇容意身邊。


    誰能想到他這麽愛幹淨的姐姐,如今竟然躺在這黑黢黢的地下,被蟲子咬地這麽麵目全非。


    蘇容意看著他淚流不止,剛才對他那一點點生氣也消失無蹤了。


    她輕聲歎口氣,「別哭了,這不是你姐姐。」


    沒錯,這棺中人,不是「她」。


    薛棲的哭音戛然而止,「你說什麽?」


    蘇容意重複了一遍,「這不是你姐姐薛姣。」


    她其實也鬆了好大一口氣,哪怕自己先前做過再大再好的心理準備,打算要麵對自己爛的不成樣子的屍首,可若真是自己的屍首,畢竟也是相當膈應的。


    好在,這不是她。


    「那她是誰?」


    薛棲眨著一雙大眼愣愣地看著她。


    蘇容意沉眸,將視線放回那個鐲子上,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她另一個丫頭,陪她一起葬身江中的,紅豆。


    她二人從以前就身形相仿,紅豆又極愛美,穿衣打扮比別的丫頭都精細些,和她站在一起,往往讓人分不清哪個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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